但是有这样一位继承人吗?
有。
甚至有不少地位崇高的人知道有。
他们知道死去的尤瑟王有一位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并且这位私生子一直都被尤瑟王的部下在暗中培养——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王子会被流落在外,而不是被安置在城堡中接受君王之道的全面培养。但他们猜测这可能是尤瑟王想要培养王子的器量。
那么,现在正是这位王子负起责任的时候。
可是……有谁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
艾丽斯垂下眼帘,在公爵的座位上注视着这位已经褪去男性伪装,显露出纤细女子姿态的少女。少女的青色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的稚气,但在稚气之外,更有坚定和决心。
数分钟前,这位少女携带着那柄被她所废弃的王剑前来造访她的城堡。
数分钟后的现在,这位少女紧握着选王剑的长柄,向她发起挑战。
“我认得你。”艾丽斯注视着这个她其实知根知底的小姑娘。“在那个黄昏,你是唯一一位能够接我第二剑的骑士。如果说,在场的那些废物中有一个不是废物,那么你便是唯一的人选。”
“你为什么要向我挑战?”艾丽斯询问。挥手制止了那些想要过来帮她分忧,驱逐这不自量力的小姑娘的骑士们。
“只要战胜你,大家就可以继续笑起来了。”
“为了他人而活着的骑士么?”艾丽斯轻声笑了笑,从座位上起身并随手抽出一柄普通的长剑。“这种生活方式可是很累的啊……你叫什么名字?”
“阿尔……”少女张了张口,将要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却又卡住。她闷着头咳了一声,然后略带迟疑地回答:“莉莉,你叫我莉莉就好了。威尔士的大公。”
“莉莉么?”艾丽斯点了点头。“那么我给你一个建议,若是下一次你想要再一次来见我,那么你最好带上一支大军。”
而下一刻,她的剑随着她的声音一起抵达‘莉莉’的眼前!
那是一场……令观众感到眼花缭乱的战斗。流浪骑士莉莉手中的王剑发出辉光,宛若一支坚固的大树。而女公爵所化的暴风却凶猛地吹袭着她,撕扯着她,并以令人眼花缭乱,但却能够看得清战局变化的剑势将其淹没。
风暴可以击倒大树,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而在双方剑刃相交后的第六秒后,伴随着一声惊呼,少女骑士手中的王剑跌落出了她那原本紧握剑柄的手。
女公爵手中的剑触碰着骑士的脖颈,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斩下这个冒犯者的头颅。而当一滴汗水从少女的脸颊边滑落,撞击在剑脊上发出一声轻响的时候,女公爵便撤回了自己所斩出的剑。
“为了今日的冒犯,一年后的今天,我会出兵不列颠本土。”
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骑士们将这位冒犯者从城堡中驱逐。而她随即转身,走回属于自己的那张御座。
“请等等!公爵阁下——”少女还要叫喊,但两个强壮的骑士却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她的双肩将在剑斗中稍稍脱力的她从城堡中拖出。而当她被毫不客气地给直接扔到城堡外的土地上时,门扉的合拢伴随着选王剑被扔到她面前的闷响。
她被驱逐了。
且女公爵拒绝了她的下一次诣见。
她在被拒绝后又在威尔士逗留了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中,她看到了这座原本在不列颠本土人眼中几乎等同于‘未开化之地’的改变。
轮作农田,炼金工坊,铸造工场,职业士兵——恍惚间她彷佛看到了海洋对岸的那名为罗马的文明痕迹。而这一切都以常人能够理解的方式速度进行改变,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向新的边界。
当她离开威尔士的时候,她已经不确定在抛去了强大的骑士后不列颠本土是否还有战而胜之的把握了。而她能够确定的是,若是威尔士人能够在骑士战上打平,甚至是略逊于不列颠本土,那么女大公的军队想要击溃本土的凯尔特人,就将简单得如同用车轮碾过尘土。
她为此感到忧虑。
但即便忧虑,也无济于事。
因为当她回到不列颠本土的时候,她发现本土已经因为王权的失落而交战不休。
……
艾丽斯垂下眼帘。
她的意志随着历史的扭曲而扩展,在她的感知中,这亿万平行世界线中已经有接近百分之一的世界线出现了她,或者说出现了‘穿越者纱条爱歌’的痕迹。她能够控制她们,但她选择通讯静默。而那检测机构——彷佛天意具现一般的眼眸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并在一次又一次的检测中一无所获。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检测机构也彷佛被这异常的现象所激怒,一开始还只是观测,很快又变成干涉,乃至于彻头彻尾的调整。而当艾丽斯收回视线的时候,在她目光所捕捉的最后一处中,一条‘纱条爱歌’悍然登王,一统世界的世界线,已然被观测机构给整个摧毁重置。
这个源世界正在衍变,正在以难以被局外的其它观测者注视到的方式进行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