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像冰河下的鱼。
太阳的温暖传不到他的身上,他只能领略到少许透进来的光。
光一缕一缕的,使他回想起这一生中的一幕幕景象。
有初到莱泽因的,有和平等会同志打成一片的,有囚禁在戴曼斯监狱的,有坐船去敦曼的,有做试验工厂的,有诺德的婚礼,还有很多很多。
靠着回忆,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维拉克。”
“维拉克。”
双眼被冻得眯起来的维拉克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他努力睁开眼,发现有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掠过了士兵,来到了他面前。
“维拉克。”
那人仰着头,呼唤着他。
“我是克里斯,你还记得我吗?”克里斯问。
维拉克恍然大悟。
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不正是托马斯·克里斯吗?
“维拉克?”克里斯仍在呼唤。
“我……我在……”维拉克缓缓张开仿佛被冻在一起的嘴唇,轻声道。
“我们长得真的很像,难怪他们看不出来。”克里斯惊讶地观摩着维拉克的面孔。
维拉克同样在观察他。
看到他头发上、睫毛上的雪,仿佛看到了自己。
“这一年半,你过得还好吗?”克里斯保持着微笑问道。
“很好。”维拉克回答着,“我从没……从没像这样感觉过自己是活着的……”
“伯因、莫莱斯对你怎么样?”
“很好。”维拉克很诚实地说着,“他们可能一开始还……还对我有成见,但是后面我们就是最信任……最信任彼此的人了……”
克里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惋惜起来:“克洛伊是不是还在坚持我的想法?他相信我的路是对的,可我觉得这条路只会越走越歪,越来越错。”
“他……他死了……他不相信我们走的路……被政府的人……杀害了……”
“伯因怎么样了?”
“也死了……他是……是累死的……”
“莫莱斯呢?”
“也死了……他被刺杀了……”
克里斯停顿了几秒:“我们的组织还好吗?我当时还想给组织起名叫平等会。”
“没有平等会了,没有了……现在……现在我们叫国际平等联盟……”维拉克很想好好解释一下这期间的经过,可他实在没有力气。
“国际平等联盟。”克里斯跟着说了一遍,“听上去是比平等会要好一点。能说说这一年半你们都做了什么吗?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大家的生活有没有好起来?”
“我说……我说不动了……”
“那长话短说,我们成功了吗?”克里斯期待道。
维拉克鼻子一酸:“没……还没有……”
“没关系,哭什么,我们迟早会成功的。”克里斯伸手擦拭维拉克的泪水。
泪水仍旧滴落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