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叶蓁朝着陆沉叩首道:“陛下,臣妾错了。臣妾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罪,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只求一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沉问道:“你承认锦绣楼一案是你所谋,胡清晏和傅朗这些人也都是受你指使?”
叶蓁伏首于地,愧然道:“是。”
陆沉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着桌案。
一片肃然之中,林溪起身朝着陆沉福礼道:“陛下,德妃有错,但是这也要怪臣妾未能及时疏导她的心疾,以致她钻进死胡同里,做出这等让陛下震怒的错事。臣妾恳请陛下念在她乃初犯,又是因为小产之痛导致走上歧路,宽恕她的死罪。”
其他妃嫔和儿女们也都起身求情。
陆沉依旧望着跪在那里尽显凄苦的叶蓁,缓缓道:“叶蓁,朕问你,此事是否还有合谋?”
叶蓁垂首道:“回陛下,臣妾并无同谋,胡清晏和傅朗都是受臣妾的指派行事。”
便在这时,内侍省都知钟铭入内奏道:“启禀陛下,秀华宫一干人等和翠平坊叶家一家已经悉数收押审问。”
叶蓁瘦削的肩膀猛地一抖。
听到钟铭的这番话,林溪不再求情,她很清楚丈夫一旦做出决定便没人可以更改。
“皇后的话不无道理,朕原本也想过,倘若你只是算计几位皇子,在没有造成恶劣后果的前提下,朕可以饶你一命。”
陆沉站起身来,寂然道:“然而你让胡清晏在锦绣楼制造那么多命案,让那么多可怜的女子遭受暗无天日的凄惨命运,朕终究无法视而不见。她们也是人,是各自父母的宝贝,若无这样的飞来横祸,她们将来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享受祥和安宁的生活。”
“陛下,臣妾死不足惜。”
叶蓁再度叩首。
陆沉不复多言,只是对钟铭摆了摆手。
叶蓁起身离去,眸中似有些许眷恋,更多的却是释然。
堂内的气氛格外压抑。
陆沉环视众人,淡淡道:“都回去吧,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以林溪为首,一众妃嫔、皇子和公主们整齐行礼应下,然后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走出琼华园。
……
小半个时辰后,陆沉带着陆九思召见十余位重臣,将锦绣楼一案的内情简略说了一遍,又定下相应的处置方案,便再度返回后宫。
他让陆九思回坤宁宫陪陪母亲,自己却转向来到西边的翊坤宫。
及至后殿,便见四皇子陆璟老老实实地跪着,陆辛夷则满面纠结地站在一旁,很显然这是王初珑的惩罚,她不敢为四弟求情。
陆沉伸手揉揉陆辛夷的头发,没有让人通传,继续前行来到王初珑的寝殿。
这里只有锦书一人在廊下守着,见到陆沉到来连忙恭敬行礼。
陆沉走入殿内绕过屏风,便见王初珑侧身躺在长榻上,肩头微微颤抖着。
他轻声一叹,来到榻边坐下,抬手轻抚她的脸颊。
触手一片湿润,那是王初珑的泪水。
“别太伤心。”
陆沉温言宽慰。
王初珑缓缓坐起来,那双内秀有神的眼睛已经微微肿起,她看着丈夫怜惜的目光,不由得扑入他的怀中,再无顾忌地失声痛哭。
十六年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悲痛。
陆沉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抚道:“你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人,理应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我们无法靠着反复告诫就能平息一切隐患。从始至终,我不曾怀疑过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陪我走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助我度过那么多难关,我相信你如同相信自己。”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