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你罪该万死!来人,将这没有人伦的狗东西带下去……”
梁帝正欲发落,赵贞忙抬起头,急中生智,“陛下,罪臣觉得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请陛下容臣细禀!”
梁帝便停住了剩下的话,挥挥手,让左右下去。
“什么蹊跷,你说!”梁帝眯起危险的眼神,要是赵贞不给出个能说服他的理由,哼!
赵贞见梁帝果真还愿听自己一言,心里松了口气,却没立刻答话,反而先看了赵氏一眼,表情似乎在说“有些话不宜当着外人之面讲”。
梁帝眉毛一沉,却还是抬了下手示意左右将赵氏先带下去。
赵氏被抓过来后就一直没说过话,皇帝似乎也不在乎她,然而越是这样,她越心凉,因为这意味着,在皇帝眼里她或许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还要被带下去,她更是心惊肉跳,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可她不敢违抗梁帝的命令,临走之前只能用一双充满请求与希冀的眼睛看着赵贞,希望他能为自己求情。
赵氏被带走,赵贞又看了看梁帝左右的内侍,梁帝似有所感,便也将人挥退了,于是殿中便只剩二人。
赵贞抬起眼,看着梁帝,缓缓说:“陛下,臣怀疑今日之事与楚王有关。”
梁帝瞳孔一缩,脊背下意识朝前挺了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赵贞还是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并从这变化中找到了自己的生路。
“哦,怎会与楚王有关?众所周知楚王不参与朝政,不问世事。”梁帝冠冕堂皇地问。
赵贞听了,却在心底露出一抹笑。
楚王姜淮,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扯上他,皇帝便自然而然愿意为他开脱,从而把一切阴谋都算在楚王头上。
赵贞再次一拜,表情真诚悲愤得仿佛自己当真是被冤枉的,“陛下,非臣故意攀咬楚王殿下,实是此事来得蹊跷。”
梁帝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赵贞继续说:“不敢欺瞒陛下,上月漠北王来长安结姻却迟迟未定下人选,臣不愿陛下日夜为此忧心有伤龙体,便自作主张与……楚王妃商量,在宴上引顺安郡主献艺,漠北王果真因此选中了顺安郡主,顺安郡主乃楚王独女,是其与凉州唯一的血脉,如今远嫁塞外,楚王岂不对臣与楚王妃怀恨在心?”
“故而他特意选在此日,设计臣与楚王妃之事暴露于人前,就是为了使陛下发怒而砍了臣以为其女报复呀!”他说得情真意切,痛心疾首,仿佛今日的一切当真都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若是不知内情者,几乎要被他骗了过去。
梁帝闻此,一时垂下眼陷入沉思。
那日顺安被引去夜宴前献舞,他自是看出其中的异样,只不过落定了联姻之事他不在意了而已,后来身边的人向他禀告,说是赵贵妃主动提出的,他便明白了,赵贵妃担心五公主嫁给胡人所以想出此谋,他也没说什么,只当不知。
现在看来,顺安因此和亲,姜淮确实有报复的理t由。
他曾经与张家女鹣鲽情深,哪怕这些年看似心如死灰,难道就当真对这个女儿一点感情都没有,要是没有,当初他就不会把她送去凉州了。
梁帝沉思了会儿,却忽地又抬起眼皮,一道精光射向了跪在地上的赵贞,“哼,就算被人设计,你要是自身检点克己守礼,旁人又如何寻得到此机会?”
赵贞不敢反驳,忙再俯于地上,“陛下,臣有罪!此事皆因臣少时糊涂,又优柔寡断,才终究导致今日之祸……”
他痛哭流涕,似悔恨不已。
“嗯?”
赵贞便将往事细细道来:“……臣是家中长兄,自幼蒙受家中长辈教导友爱手足,因怜惜从妹生母早亡,便常关照问候,于是臣之从妹自小便常围在臣身边,时常在臣夜读时来送茶点,结果一日,从妹前来,臣因与好友饮酒大醉,便一时没察以为是侍妾,因而犯了此错,臣……本不欲再错下去,可从妹却……”
说到这儿,他仿佛是因为不好说赵氏的坏话而说不下去了,可他前几句话,里里外外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对赵氏只是兄妹之情,是赵氏心机叵测爬了他的床。
“竟是如此?”梁帝故意问。
他自然听懂了赵贞为自己的开脱,但事情究竟如何并不重要。
“臣实不敢欺君。”
“就算你是一时之错,今日之事闹得朝野皆知,朕亦不能轻易揭过啊。”梁帝道。室内光线不如外面明亮,他的声音回荡在这半明半暗的大殿中,显得有些深意。
赵贞灵光一现,立即道:“惟愿陛下开恩,臣此生必为陛下阵前马卒!”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不仅能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保住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