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姜羽儿是主人家,十一郎是客,她只能想办法招待他,但别的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话题引到桓夫人身上。
“好多了,只是需要将养一段时间。”
十一郎想,她还记挂着母亲,那对自己呢?
“这就好。”姜羽儿点头,“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回去劝劝夫人,以后不必如此破费了。”
“不算破费,这是母亲的心意。”
“你呢,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不长眼的来找你麻烦,要是有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我就不是桓家小霸王。”十一郎恶狠狠地说。
姜羽儿见他这么激动,忍不住笑了,“谢谢你,不过没人欺负我。”
一人坐在主位,一人坐在客座,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实在找不到话题了,姜羽儿沉默下来,希望十一郎赶紧提告辞,然而他拿着点心一块接一块地吃着,浑然没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她的性子又做不出赶客的事,只能干巴巴陪他坐着,直到十一郎摸了个空,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也吃完,实在赖不下去了才终于只能离开,此时距离他登门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姜羽儿暗暗松了口气,把人送到门口。
待折身回去,女夏打趣她:“十一郎还记挂着女郎,来关心女郎呢。”
这话隐约有几分暧昧,姜羽儿下意识有些逃避,只道,“他是被夫人安排送东西才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却感到今天的十一郎跟之前确实有点不一样,但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希望他今后不要再来了。她在心底祈祷。
然而事与愿违,接下来一个月只要她在家,十一郎几乎日日上门,每次上门都要带些小玩意儿。
今年长安出了许多新奇的东西,尤其是琉璃首饰琉璃摆件花瓶之类十分受欢迎。
姜羽儿渐渐发现不对,“这不是夫人让你带给我的吧?”
被她看出来了,十一郎扭过头,“是我自己买的。”
“我觉得兄长这事儿做得太不道德,你受委屈了。”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姜羽儿心头微跳,侧过脸,“我不觉得委屈,你以后也不用特意花这些心思,买这些东西,你的俸禄都要花完了吧。”
如今长安城中,琉璃的价格可是居高不下。
十一郎被她点破,有些尴尬,又有些挫败,转回头看着她,“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姜羽儿抬头望着他。
十一郎鼓着脸。他向自己的好友和同僚问过要怎么讨姑娘欢心让她喜欢自己,他们说对她好,带着珍贵的礼物去她面前多晃悠晃悠,她自然就知道了,可他都晃悠一个月了,她态度还那样,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十一郎眉眼压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姜羽儿渐渐预感到不妙,隐约要走向一个危险的话题,后悔自己一时嘴快。
十一郎定定地盯了她好几息,然后深吸一口气,似做了某个十分重大的决定,表情一横:
“就是那个意思,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口了。
然而说完后,十一郎只感觉自己一颗心“噗通噗通”七上八下,手心都紧张得冒出了冷汗。
姜羽儿瞪大眼。
“别开这种玩笑。”她颤着声音说。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年轻的男人一脸坚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明明他一开始还“讨厌”她,不想让她霸占原本该属于卢姐姐的位置。
或许是那天兄长离开长安她递过来的那包桃酥开始,到害她摔倒看到她眼圈儿包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少年的心就开始乱了,只是那时的他还不懂这是喜欢,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总下意识去关注她,直到他十八岁这年母亲说要给他相看姑娘,他十分抗拒,这份朦胧而模糊的感情才清晰起来。
意识到时他也唾弃过自己,曾经那些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是自己的“嫂嫂”,他怎么能喜欢她呢?
可喜欢是控制不住的。
他努力压抑,不敢表露分毫,这种感情只能永远存在于见不得光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