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呀。”
楚映婵已将淡红唇齿间噙着的衣带取下,缠在腰间,将那纤细的腰肢轻盈束好。她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天空,珍惜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林守溪没有给予回应。
楚映婵本以为他也看痴了,可低下头,却发现,林守溪已不在椅子里。她秀眉紧蹙,虽知他不会有事,却还是不由焦急,四下张望,寻找他的去向。
一眨眼的功夫,林守溪又回到了木椅里,他绷带缠绕的手中,多出了一颗燃烧着的陨石,原本黝黑的石头通体赤色,坑坑洼洼与的表面与蜿蜒的纹理纠缠着,美的浑然天成。
“师父既然觉得美,我就把它摘下来送给你。”
林守溪将陨星捧起,掌心的火光笼罩他们,峰顶的白雪也在温热中消融,流淌出细微的水声。
“流星美在易逝,你将它们截下,反倒不美。”楚映婵却有责怪之意。
“那徒儿将它送还天上?”林守溪作势欲抛。
“倒也不必。”
“为什么?”
“你忘了吗,你现在受伤了,四肢动弹不得,怎能抛掷陨星呢?”
楚映婵唇角翘起,方才佯装起的责备之意已被微笑取代,昆仑之巅,风清月明,仙子长裙皓白如雪,这抹微笑虽淡,却也是说不尽的妩媚动人,那衣裙所掠之处,仿佛顷刻就会开出一丛丛蔷薇。
林守溪顷刻明白,楚映婵不让他抛,是怕让小禾小语她们瞧见,这陨星一旦抛出,她们见了,就知道他伤势已愈,楚映婵好不容易骗来了些独处的时日,可不想这么快结束。
林守溪虽也无比想念她们,恨不得马上见面,但天下安宁,来日方长,有的是时光消磨,他向来宠溺这位身负色孽之罪的仙子师父,也未折煞此景,只是捧着陨石的碎片,问:
“那徒儿这番心意,该落到何处呢?”
“给我就是。”
楚映婵接过那燃烧的石头,捧在掌心端详,她的肌肤娇嫩,却未被灼破半点,她端着它,像端着一颗炙热的心,不由又赞了一句:“真美呀。”
“师父不是不喜么?”林守溪问。
“我借机责你两句而已,你还当真了?”楚映婵轻柔道:“徒儿送师父的礼物,师父怎会不喜呢?”
陨星在她掌心冷去。
清风皓月里,楚映婵推着林守溪下山,昆仑山地形复杂,深谷断崖无数,穿林过野之后,总能偶遇湖泊、玉田,无一不美,竟是喜人的奇景。
路过一片野寨时,他们又听到了稚嫩的交谈声,原来是寨子里的孩子在一片雪菊田间夜话,虽是孩子,讨论的却都是神仙轶事。
楚映婵望去,竟看到了白日里救下的那个小丫头。
她是被土蝼驮回来的,伤势已愈合,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我今日真的见到西王母了,王母娘娘不仅降伏了一头土楼那么大的凶兽,还给我服了仙丹,婆婆说,西王母司掌长生不老,我吃过了她的仙丹,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不老的仙人的。”
孩子们大都不信,笑个不停,有的说她是撞晕在树上,做了场大梦,一觉睡到了晚上,有的说她定是听了王婆婆的新故事后胡诌的,有的则半信半疑,问起了西王母的姿容样貌,又问西王母有没有丈夫。
小姜彤回忆着白日的见闻,她哪里能看清西王母的样貌呢,如今回想,也只能记起水中晃晃悠悠的雪影了,雪影端丽柔婉,美的不可逼视。像这样不食烟火的仙子,又怎会有人能与之相配呢?
小姜彤支支吾吾说着,却是说不清楚,只惹来大家的哄笑。
唯有一个小男孩扯着她的衣袖,紧张地问:“彤儿若是成仙,就不会老了,以后等我变成老头子,彤儿还会和我做好朋友吗?”
姜彤怔住,她看着这个比她年纪更小的男孩,心中忽地泛起空落落的情绪,她不知这情绪为何物,但觉怅然若失。
她一时失语,给不出回答,正僵住时,忽听有人指着林子大喊:“那里好像有人!”
众人一溜烟地跑入林子。
林子空空寂寂,哪有什么人,唯有残余的香风缭绕夜色,转眼被风吹走。
回到家后,姜彤又向父亲问起有关西王母的传说,父亲告诉她,西王母是瑶池圣女,是昆仑至高的神明,她心情好时,昆仑山便是晴天,她心情差时,昆仑山便是雨天。
“看来今日,王母娘娘心情很好呢。”
姜彤看着薄云间流动的月,若有所思地说。
只是,她刚刚说完,山里就刮起了大风。
郁郁葱葱的大树在风中伏倒,云像是叶片里生长出来的,顷刻就铺满了低空,云脚扫过之处,湿漉漉的夜空酝酿着雨水。山间天气本就变幻无常,若是平日,姜彤不会觉得惊奇,但今夜,听了父亲的话后,她总觉得,这场雨是西王母的心绪所致。
是谁触怒了王母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