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意思的人。
禇卫怜弯唇,还是要谢,他突然咳了声:“不过,你别太早庆幸,若我哪天对你心怀不满,那我又会对付你。”
历经一天一夜的攻城,兵变结束了,夏侯尉率兵破入禁庭,午后便宣布登基。
抚远侯抓了不少官员家的女眷,逼他们认新帝。有的人舍不下妻儿,又见大局已定,不愿再蜉蝣撼树,只能从命,今后向后看。有的则宁死不折,拔剑杀死妻儿,自己又当堂撞柱,血流三尺。
褚卫怜听着这些消息,实不知该说什么。她低低望着掌心,知道败了,还是让他做上了皇帝。
不过也无妨,当初既敢赌,她也预想到有今日,不是输不起。
大势既去,只剩下跑了。好在她还留了一手,让父亲和哥哥屯了不少钱财。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反正太后逃了,禇家也逃了。杨成焕说,今夜就会送她们母女出城。
杨成焕的别苑临近街巷,午后他不在,出去部署人马。昨夜疾风骤雨,林夫人染上风寒,别苑里没有药,见母亲咳得厉害,禇卫怜只好出去买。
在新帝登基后,外面的街巷陆续放开,慢慢的,小贩们也出来支摊。
褚卫怜记得,出了别苑不远就有个药堂,不用走几步路。为防被人认出,她戴上帷帽。
禇卫怜买完药就走,哪知临脚出门,骤然听见几个妇人提及禇家。
她们都在等掌柜抓药,随口闲聊。
有个妇人说:“啧,褚家四娘可真是惨。虽说祸不及出嫁女,可褚氏人都跑光了,就剩下嫁到龚府的四娘。不知她是怎么惹着新皇,竟被绑在城楼上你们说咱这位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63章
囚禁喜欢金笼么,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褚卫怜听到消息,手脚发软,强撑着走回别苑。
她先把药煎了喂给母亲,林夫人捧着碗喝,觑她的神情,“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褚卫怜把听到的告诉她,林夫人脸色变了变,倏而又大咳,只把喝的药都咳出。
褚卫怜心疼不已,赶忙拍母亲的背,又倒了碗热水喂她。林夫人慢口啜着,小声喃:“会不会有假?怎么没听杨世子提起?敏娘我的敏娘”
是啊,为何没听杨成焕提起?他一直在外打探消息,都是一手的。可她却觉得那群妇人不会说假,这的确是夏侯尉会干出来的事。
傍晚,杨成焕从外探风回来,叫她们收拾包袱,今晚就走。褚卫怜立马问他,“你可知我阿姐如何了?”
“你阿姐?”
“她在龚家好好的,你放心。”
虽然如此回答,褚卫怜还是机敏捕捉到他眼神里的回避。
“我阿姐既在龚家,那城楼绑着的妇人又是谁?”
“你去城楼了?”
杨成焕脸色大变,她却摇了头:“我没去,我听人说的。果然我阿姐还是出事了,是不是?”
他接而沉默,屋里针落有声,母女俩都担心起来。
杨成焕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茶痛饮,才道:“也不算出事,新帝登基之初,需要笼络人心。龚家三朝元老,肱股之臣,他不会对龚家下手,也不会迫害敏娘子的。”
林夫人的忧容并没有好转,褚卫怜亦是不信,握紧拳头:“可他还是绑了我姐姐,没人去救,她就要一直困在城楼。我姐姐自幼体弱,如何受得了?”
提及体弱,林夫人心头一触,潸然落了泪。
杨成焕持以缄默,忽然听到林氏的沙哑。再看去,那上了岁数的林夫人已经下榻,甚至欲行礼:“杨世子,你对我家的恩,我们没齿难忘。我请你再救救敏娘,我如何舍得下她走?便是,便是”
林夫人哽着声,“便是换了我去绑,换她下来也成敏娘还年轻,反正我这残废之躯,已不足惜”
“娘!”褚卫怜听不得母亲说这种话。
杨成焕无法承受林夫人的大礼,急忙拉人起来。
可他又不能应,那城楼布下天罗地网,他带人去岂不送死吗?他私下带走褚卫怜,新帝已经动了大怒,这几日接连不休的搜捕,要是他再把褚卫敏救走,夏侯尉此人睚眦必报他就算不顾自己,也得给手下的人留条活路。
最终,杨成焕只低声:“夫人,我信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褚卫怜不信,林夫人也不信。她更信事在人为,她做不到放弃阿姐,也不敢想此刻的阿姐该有多绝望。
杨成焕对禇家有恩,她也知道他已经尽力,为着非亲非故的褚卫敏,他不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