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蜜缃叹了口气:“他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但我害怕……”
在场几十个生徒里,害怕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徐蜜缃的焦虑让好友们也有些担心,不断安慰着她,然而只有明知娇能一句话给她踹醒。
“你有什么害怕的,该害怕的另有其人。”明知娇搂过她的腰,笑嘻嘻地说道,“你猜待会儿他来了,先骂谁?”
徐蜜缃思考了片刻,得不出结论。
“他才不会……骂人呢。”这句话因为太过心虚,只在舌尖含糊了一圈。
“我现在只希望一件事。”徐蜜缃一脸认真地双手一合握,“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在听见我这丢脸的事情。”
春闱放榜。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大事。
尤其是宫中,面对新科中榜的进士们还要准备过些时候的琼林宴,又因为这群进士在经历过殿试后都是天子门生,在宫中伺候的人脸上都是带着笑,尤其是在陛下的面前,那更是该夸得毫不含糊。
一会儿说状元年少天才,一会儿说榜眼了解民生脚踏实地。等兰丞相前往文英殿与陛下议事时,又不断夸赞探花郎年轻俊俏,满腹学识。
仙鹤铜像熏香青烟袅袅。文英殿铺着厚厚的地垫,人走过时几乎没有声音。
兰丞相年纪大了,鬓髪皆白,身着朝服走在前,身后跟着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
“陛下。”
年轻的新帝才不过十八,手撑着额头在御案上昏昏欲睡,听见恩师的声音骤然惊醒,坐直了身体。令宫婢掀起两层锦纱垂帘。
“老师,请坐。”
明梨棠客气地让他们都坐下,而后由着宫婢上茶,等几位上了年纪的大臣调整好才慢吞吞地开口。
“朕今日请老师来,是有一事想请教。”
兰丞相放下茶碗,恭恭敬敬对上拱手:“陛下但说无妨。”
“朕观薛状元年少,之才学又令朕喜爱,不知依诸位之言,薛状元该放在何处呢。”
年少的天子含笑环视他的肱骨之臣们。
三人面面相觑。
才点了状元就入了陛下的眼。这位薛状元只怕前程坦荡了。
一甲三位,等谈论到兰丞相的孙儿兰轩时,年少的新帝也放松了坐姿,侧靠在御椅上,笑眯眯打趣。
“老师的孙儿,朕依稀是记得他小时也长得不错,长大了,生得的确不负探花郎的名头。”
兰丞相无奈摆手:“陛下莫要打趣那孩子了。若说相貌,他如何比得了……”
话音到了一半,兰丞相在身后两位大臣微妙的表情下,面不改色接了下去。
“摄政王殿下。”
明梨棠赞同地拍了拍手:“说的没错。朕那小叔才是天……”
夸奖的话才说出口,一个宫婢垂手入内,跪地回禀。
“陛下,摄政王殿下求见。”
明梨棠险些咬着自己舌头,一脸慌张:“快快快请咳咳……”
年少的新帝也没有多少礼法在身上,站起身伸着脖子等候。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抹了一把脸,都起身来迎接。
兰丞相年纪大了,还不等他慢吞吞站起来,男人身高腿长,长腿一跨几步就走入内殿来。
熏香袅袅,威严的蟠龙缠绕在金碧辉煌的立柱上,男人从立柱旁绕过而来时,满殿人都站着等候他了。
明玉泉目光落在新帝身上,躬身行礼。
“见过陛下……”
明梨棠已经急忙上前来扶起了他:“小叔叔免礼。小叔叔这个时辰入宫来可是有事?若待会儿无事,陪侄儿用个膳?”
明玉泉挣扎开新帝的手,站在殿中,眉眼只那么一垂,明梨棠就反应过来他又不合规矩了,摸着鼻尖悻悻回到自己的御座。
“上次小叔叔主动入宫,都多久了。小叔叔也不见来看看我。”明梨棠唉声叹气地。
明玉泉似乎从他身上看见了一点自家小姑娘抱怨他的影子,难得缓和了态度。
“陛下安好。”他多寒暄了一句,就把这个皇帝侄儿哄得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