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随泱平静地接受了太子妃的死讯,他问了宗鹭的情况,叮嘱了几句,就再没有别的话了。
俞梢云和白唐没敢说要不要请道士和尚来做法,听从吩咐退了出去。寝殿里安静了下来,宗随泱躺在窗前的躺椅上,轻轻闭着眼,窗外的暗光打在他脸上,出奇俊美,又冰冷得瘆人。
“你……”俄顷,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冷淡,听不出丝毫情感。
裴溪亭被绑在床上,双手双脚分开捆在床头床尾,根本动弹不得。他也懒得挣扎,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陡然听见这么一声,一下就醒了。
“少和妖邪说话,免得被蛊惑心智。”他说。
“在我被蛊惑心智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宗随泱说,“你叫什么名字?”
“裴溪亭。”裴溪亭说。
宗随泱想了想,说:“没听过。”
“殿下常年不在邺京嘛。”裴溪亭说,“但我现在还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所以你就不要想着把我找出来镇压了。”
宗随泱蹙眉,于是裴溪亭简单地将自己的来历说了说,最后说:“反正你好好长大,就能遇见我。”
“谁想遇见你。”宗随泱说。
裴溪亭也不恼,说:“是我想遇见你,行了吧?”
宗随泱愣了愣,没有回答。俄顷,他说:“我为何会喜欢你?你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
“你是找男朋友,还是找功夫小子?”裴溪亭反唇相讥,“照你这个说法,你身边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年轻俊杰,你怎么不把他们都充作后宫佳丽呢?”
“……”宗随泱无言以对,“你和我想象的皇子妃不一样。”
他没有想过自己未来会有一位怎样的皇子妃,若是非要说,大抵是聪慧端庄的佳丽,要安分,识时务,他不喜欢闹腾的、心思太多的人。可眼前这人全不一样,他像一只狡黠漂亮的狐狸,随时都会龇牙,有几分凶性。
“我不是五皇子妃,甚至不是太子妃,”裴溪亭说,“我是宗随泱的心上人。所以你拿这样那样的条件往我头上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不是适合你才和你在一起,而是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
宗随泱似懂非懂。
“诶,”裴溪亭说,“你过来。”
宗随泱睁开眼,没有动,他说:“就这样说。”
“我不是要和你说,是要给你看。”裴溪亭说,“我身上有你留下的印子,要不要看?”
宗随泱兴致缺缺,“什么印子?”
“吻痕牙印,应有尽有。”裴溪亭说,“来嘛。”
宗随泱沉默片刻,终于起身走了过来。裴溪亭露出点笑意,就这么偏头瞧着他,说:“锁骨上就有。”
宗随泱的目光落在这人身上,从含笑的眉眼滑落到红润的嘴唇,突然眼尖地看见这人嘴角有一点痂。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裴溪亭舔了舔嘴角,说:“你咬的。”
这人不是狐狸,是狐狸精,眉梢眼角都是风情。宗随泱俯身,探手轻轻扯开裴溪亭的衣襟,果然在白皙的右锁骨上看见了一圈牙痕。他往下扯了扯,白皙清瘦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露出来的半粒红果是肿的。
“也是你咬的。”裴溪亭挣了挣手腕,可怜地说,“随泱,松开我吧,我手腕才被你绑过,本来就疼。”
宗随泱黑漆漆的眸子移上来,一动不动地看了他片刻,才说:“不是我绑的,是他。”
“你就是他。”裴溪亭说,“是因为我们相遇得太迟,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能多陪你一日两日,都好。”
宗随泱闻言没有说话,只伸手握住裴溪亭的左手腕,解开了绳子。裴溪亭下意识地想要扭一下,他轻轻握住了,扯开一点袖子,果然看见手腕上有一点新鲜的红痕,这人肤白,容易显色。
“我不会怪你的。”裴溪亭安抚道。
“听你的意思,你在来到这里之前,才刚刚和我行过房事?”宗随泱说。
一本正经地说荤话,这是宗随泱的习惯,也是裴溪亭的爱好。没错,他就好这一口,觉得特别带劲。
“嗯哼。怎么,你也想试试?嗯……那可不行。”裴溪亭手腕一转,从宗随泱手里绕出来,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轻轻挠了一下。
宗随泱手心痒,轻轻往后挣了一下,裴溪亭失笑,用指尖勾住他的小指,为难地说:“他会吃味的。”
宗随泱看着裴溪亭的小动作,没有动,只说:“你不是说,我就是他吗?”
“对呀,你是小宗,他是大宗,都是宗,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吃自己的醋。”裴溪亭叹气,笑着说,“他这个人可酸了,占有欲特别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只要是个人……哦,不对,只要是个存在的,不论人或物,生的死的,他都吃。”
裴溪亭一边说,一边盯着宗随泱看,本来想听小宗吐槽大宗,但小宗闻言并未露出对成长版自己的不理解,反而说:“这样很奇怪吗?”
裴溪亭愣了愣,旋即莞尔,果然是一个人,自来就这副德行。
“不奇怪。”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