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津还站在人群之中,听着这些议论声,感觉浑身的冷汗都要湿透衣衫了。
有平日里能和他说得上话的同窗问他:“程津,你知道孟晨辉和楚望落水一事,是否有瓜葛?”
程津紧绷起来,僵硬地回答:“这、这我如何知道!”
看他也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同窗心想,可能程津是劫后余生,要不是他平时考得比孟晨辉差劲,说不定被推下水的人之中也有他了。
只有程津自己知道,这些议论绝不是空穴来风。
昨天孟晨辉让他拦住程衍的时候,他心里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照做了也没有什么罪恶感和负担。但是结合了这些流传出来的议论,他心里已经可以慢慢重演出昨夜发生的种种了。
显然,孟晨辉叫他拦住程衍,就是要对楚望出手。但凡当时程衍慢一点反应过来,但凡他当时再多拦着程衍一刻,是不是……楚望就会因此溺水而亡,他是不是也是间接杀害了他的人?
昨日孟晨辉找他帮忙的时候,神态平常,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当时心里都是在策划着什么狠毒的计划。
一想到这里,程津的心思根本无法安宁下来了。
这时候,他听到了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喂,二弟,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赌约吗?”
程衍很无聊,楚望跟着林教谕离开了,现在他立刻回教室,肯定会被其他学子骚扰,不如趁这个时候,去把自己赢下来的赌注要回来。
程津回头看程衍,只觉得程衍春光满面的模样非常可憎,他咬牙切齿说:“你隐瞒了这么久,为何要突然大出风头?”
他心里一面觉得,程衍是因为和他打赌,才把一直隐藏的实力展示出来,另外一面,他又觉得程衍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奇葩的事情来。
不过,程衍说的话,比他想象的还要再气人。
程衍眉毛一挑,说:“我可没有隐瞒实力,都是因为二弟非要和我打赌,我昨晚只好拜托楚望给我突击复习,临时抱佛脚一下。本来我什么都不懂,连考试科目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随便发挥,不小心就考得了前三。”
幸亏周围的学子已经散去,幸亏教谕大人和书院的其他先生都没有听到这番话,否则都会吐血三升。
程津脸色涨红,显然也是不相信的,用手指直直指着程衍,气得发抖,“你……你还在愚弄我!”
程衍摇头,显然对不相信他一番肺腑之言的人,也很是无奈。
不过,他又不是为了说服程津而来的。
“别关心这些啦,我只想知道,二弟的五百两,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啊?”
程津气还没有顺过来,“你……你这么急着用钱吗!”
程衍眨了眨眼睛,摇头说:“那倒不是。不过,我怕二弟记性不好,容易忘事啊。”
欠债什么的,当然是要尽早催了。
程津黑着脸,说:“我、我没钱!”
程衍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尽管他早就对程津的债务情况了如指掌了。“二弟的意思,是要拖欠大哥了?爹和姨娘平日里给你的钱也不少吧,更何况二弟不喜欢花天酒地,怎么会没钱呢?我去姨娘那里看看账本,要是二弟真的囊中羞涩,那这笔欠债就算了。”
他转身要离开,姿态模样都摆得潇洒,程津的脸上却露出了慌乱,猛地拽住了他的休袖子,低声吼他:“别走!”
程衍没真离开,立刻转头看他:“怎么?二弟突然又有钱了?”
程津看出他是在诈自己,心头郁结,却也无奈,只能咬牙切齿,说:“你宽限我几日,我过些日子就给你。”
程衍不多问了,点头应声:“行,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来了。”
然后他这回,才真的迤迤然地离开。
程津捏住了拳头,又缓缓地松开,同样转头离开,去的方向却和程衍不一样。
程津去了丁班,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向安过来。
向安一看到他,立刻乐开了花,忙不迭跑过去说:“程二少,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程津不喜欢被人这么叫,仿佛处处被程衍压了一头——那倒也是没错,连他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现如今也被程衍狠狠踩在脚下了。
不过很奇怪,程津以为自己会多么在意这件事,可是现在他心里想着,除了记恨程衍,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
他的心思全在其他的东西上。
他拉住了向安的胳膊,说:“找处无人的地方。”
向安眼咕噜一转,立刻带着程津轻车熟路地离开,转眼就到了一处寂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