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口才开了三指,但已破水,想来妇人裙上的深色,应是羊水浸湿的痕迹。
稍稍松了口气,在药包中挑了些有催产效用的药材,让高夫人喊人帮忙熬,并准备剪子、丝线等物后,继续守着妇人,观察产程。
高夫人在备好莫婤所需什物后,又倒了盆酒将其泡水,还打了钵热水,帮莫婤多烫了些帕子备用。
因着物件不少,干脆喊了吴娘子,抬了佛祖的供台,准备给莫婤当桌子。
方抬起供台,高府庶子就从供台底下,抖抖嗖嗖地爬了出来,浑身都是尿骚味。
“不要,不要碰我——”
“你们去找她们——”
“放过我,放过我——”
口中浑浑噩噩地骂着,竟将自己如何躲进去的,都秃噜了个遍。
前些时日,他见着穷凶极恶的贼人,吓破了胆,不敢多说一句,更没血性反抗,只没出息地躲在角落,捂着耳朵,闭眼装死。
就这般还是有一贼人将他认错,戏呷了一番,脱了他裤子方觉出不对劲后,骂了几句晦气,又将他打了一顿,便不再睬他。
殴打中,他无意滚到了供台,发现供台低下竟能藏人,待无人注意时便钻进里头,躲了这般久。
吴娘子见状,抽出马鞭又将他抽得哀嚎连连,高夫人也上前直踹他心窝子。
想着莫婤处的危急情况,也不再同他多纠缠,抬了供台便走了,只留他一人还在原地神神叨叨求个不歇。
而莫婤这边,原本疼痛万分的妇人,因着麻药也舒坦了很多,不再高声呼喊。
为了让她之后有力气生产,莫婤甚至将她们舍不得吃的鲫鱼小鱼干都拿了出来,取下她口中的帕子,让她嚼食。
扶她坐起身时,手不慎摸到了妇人的裙摆,莫婤觉得有些不对劲。
闻了闻手上沾上的羊水,竟有一股子腐臭味。
心头一紧,面上还镇定自若,哄着产妇躺下,从高夫人备好的帕子中挑了张白的,包着手指,又探入了宫口。
经产妇的宫口就是开得快,已到了五指,但取出的白帕子,上头全是黄绿的臭羊水,还带着死死深褐。
羊水通畅分为三度,羊水I度为轻度污染,常呈浅绿或淡黄;羊水II度为中度污染,呈黄绿混浊;而羊水III度最为紧迫,呈深绿或深褐。
这羊水瞧着都快达三度了,腹中胎儿的情况定是不好了。
但古代的条件,别说剖宫产,就算侧切她也不敢做,只能靠催产药了。
幸而是经产妇,配上催产药,因还来得及。
“夫人,药熬好了吗?快催催他们。”
一面高声朝高夫人嚷道,一面又从怀中的荷包中,掏出了块参片。
这还是上次莫母在一官宦人家府邸接生时,得到的小人参,切成的片。
因着年份不长,只是薄薄一片,待会儿含于妇人口中,有助于她生产。
但再多或年生再长些的人参就不行了,人参虽有补气养血、提神益气的功效,但同时也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若大量服用,极可能诱发产后大出血。
所以产后的妇人,也不宜服用人参等大补之物,可能会加重产后损伤。
又过了约莫半刻钟,催产药终于熬好了,扶着夫人喝下去,又将参片塞入她口人,嘱其含着,烫手消毒后,又查了一遍宫口。
宫口已摸不到边了,终是开全了,莫母还未到,胎儿情况不好,她也顾不上再藏拙了。
“你一定要听我指挥,知道吗?”
“孩子已经不好了,你一定要听话!”
“听明白颔首!”
反复向妇人重复后,莫婤喊起了号子。
“放松!放松——”
“好,用力!用力——”
让妇人分开双腿,吴娘子帮着抱住,莫婤随着宫缩的频率指挥起来,妇人还算配合,总算没在关键时刻放弃。
“见到头了,吹气,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