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对南越侵占象城一事不太了解,不敢妄言。”我微鞠一躬。
隆德皇帝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微微一笑:“朕命你说,你就说!”
我假装沉思着,脑子里却摆脱不开罗琼岳那双手的执念。皇帝搭着脑袋,指尖蘸茶,在书案上勾出蜿蜒,显出一幅有无穷耐心的样子。
我知道再拖就是失礼了,暗叹一声,硬着头皮驳斥罗琼岳:“罗大人,摄政的阮太傅上月为幼主行冠礼,说明阮氏已经彻底把控军政大事,武勋派之首黄月第素来贪婪,一直垂涎象城珍馐宝石,是以此次出兵当是掠夺,而不是吞并,撤兵之时还会为象城留下国主旁支近系掌国,以便继续向南越供给水稻。而阮氏却借着武勋派出兵,将卫水关、铁江关、定胜关守将全换成他的亲信,武勋派回国之后说不得还得留下买命钱。”
罗琼岳略作沉吟,马上就向我拱手:“微臣觉得,李公子很识纵横经略,大才不可遗漏,请皇上重用之!”
皇上笑着点点头,继续问我:“当以何策?”
“不妨让鸿胪寺放出风声,给南越商团的黎氏族人,我们愿用邕州铁矿换象城稻种,“好计策!阮氏与黎氏就如同茶乳相交,泾渭分明,如此一来,黎氏的水师艨艟便会移师苍梧江,却能与武勋派相互声援!”
皇帝很兴奋,说着话的功夫还手腕轻旋,又招手向我示意,“晋霄你看,这可是太极图形?”
我刚要抬脚,突然意识到皇帝这一番亲近,可能又是一次考察。
“圣上,臣素爱读《鬼谷子》,偏以阴谋为体,这一番谋划却是落了小乘,若是南越内乱,必有一方胜出,而后失去制衡,对我新宋再次显露獠牙,相比罗大人的道德风骨,内圣外王,怀柔远人,才是真正的大道!”
我一面向罗琼岳鞠躬表示五体投地的崇拜,一面接连数顶帽子送上:“晋霄,青云门一小小门徒,炁值只有1000多,今日能得见武功出神入化的罗大人,晋霄恨不牵马坠蹬……”
罗琼岳向我默默点点头:“你习得是什么内功?”
“小弟所习,乃是九谷经。”
“哪日我去你府上,盘恒几日,指点你一下!”
待罗琼岳走后,皇帝继续感慨:“此番你和他二人若能安稳九华国之事,为朕、为新宋六亿黎民料理好了,朕便将皇后赏你!皇后在修一门道家无上之功,一旦功成,便重回处子之身!”
隆德皇帝很是亢奋,眼巴巴地等着我回话。
这可比让念蕾参加“瑶台双栖凤求凰”更让我害怕!他把皇后赏给我,中侍省怎么办?那后宫还不乱了套了!无数个大臣骂也骂死我了!
我急中生智,想出一招:“陛下,微臣有一提议,二位圣人何不乔装民间夫妇,在皇宫附近的风情街区,安置一套住房,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和皇后有一番别致体验?”
隆德皇帝一愣。
“臣诚惶诚恐:皇后一国之母,贵重无比,臣偶有亵渎,已是不敢想之天大艳福,恳请皇上收回关于将皇后赏赐给臣子的成命。臣心系圣恩,日夜思忖如何为圣人分忧。若二位圣人能微服出巡,乔装民间夫妇,与贩夫走卒一夜风流,共商贾旅人露水姻缘,圣上可与混迹青楼的落魄文人争风吃醋,皇后一任风月坊中的寻欢老手施展手段,二位圣人既能体验百般民风俗趣,又可广开圣听、洞察民情,此乃臣一片赤诚,恳请圣上明察。”
皇帝的反应是很遗憾:“早与你见面便好了,现在却是不能了。”
然后他很认真地跟我解释了一下“玉牝归真诀”:这是道家的一门无上功法,重塑处子之体。又名“三劫返真诀”。
“浣湘已历初劫冰魄涤尘之境。太阴真气自丹田凝结玄珠,皎若冰晶,引天癸逆涌星河。昔年尘寰历劫所染阳浊之气,皆化月华血珀。所谓斩赤龙而复先天,正合其象。此时玉扉重铸如瑶台闭锁,璇玑重列似初笄之仪,纵曾孕育麟儿,子宫已复混沌未凿之象。”
她已经过了筑基的第一阶段,玉门重锁,恢复初笄之身,将肉洞与子宫之内的一切男性精血污秽全部清除。
不仅谷实之口再生麦齿(麦齿就是处女膜),守宫砂也重生玉臂之上,连整个生理机能也完全恢复元初之态。
她之前曾生养过一个孩子(早夭了),现在子宫已经完全恢复为未曾受孕之时!
皇帝说,现在浣湘体味如麝如兰,清芬无比,肌肤与五官知觉像处子一样敏感。如果她现在与一个男子接吻,就是完全的初吻!
筑基阶段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真是无上神功!
“第二重,五蕴通明。血珀淬炼为丹。七窍澄明若秋水映月,檀息含幽兰之韵,绛唇启处犹带云英朝露。若与檀郎肉体相触,便是亘古初逢;纵使素手相触,指尖温热亦作鸿蒙初辟。肤触纤毫皆令会其芳心萌动、小鹿乱撞!”
这个五识通明、感官觉醒的阶段浣湘正在修炼,一旦达成,从情感上来说,遇上喜欢的男子,便是初恋一般的情澜乍起、芳华待灼!
“第三阶段,情感湮灭。届时前尘往事皆镌三生石上,忆及宫闱旧事,恍若捧阅他人话本;思及龙凤烛影,俨然观摩上古壁画。虽持记忆珠串,情感已无涟漪。”
此时她虽然会保留一切的记忆,但看待自己与皇帝的情感历程,仿佛是看别人的记忆之书。
如果到了这一阶段,皇帝陛下便想与另一个男子,我,重新追求她,看谁能获得她的真爱。
重重宫阁,森森礼制。
皇帝始终觉得,他与皇后的姻缘萌蘖于权势交织的土壤,而非在血泪与荆棘中绽放的并蒂莲。
在日复一日的晨昏定省里,如温开水般平淡无奇,未曾经历那些刻骨铭心的波澜。
帝后在平婚燕尔的过程中感情才逐渐升温,但根基却是情欲和绿意,而非一场惊艳、曲折、缠绵悱恻、满身伤痛的恋爱。
在烛火明灭间,这个帝王总会生出几分难与人言的怅惘——想着若是他们的相遇不是这般顺理成章,而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得见真情,甚至是抱憾终身的凄美……
他时时盼着,若是夫妻之间的那些小意温存,不是他本人享有,而是另有良人;皇后执笔誊写宫训的姣好倩影,能随时被另一个男子拥在怀中,娇喘中酥软……而他本人,只能在乾坤池畔惊鸿一瞥,踏碎半生风雪才能素手一牵,随即便被另一只手粗暴隔开,从芳心初动到两心相许,从守宫砂褪到元红凄艳,无一是他享有。
一边是杜鹃啼血,一边是花好月圆,这样的苦恋,他终要尝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