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从珚还启用了周泓,他是周侯后人,在梁国百姓中颇有威望,由他出面协助拓跋骁整顿军务,稳定了汉军人心,不过半个多月,再去江边巡视,面貌已经截然不同了。
这一支由汉人和鲜卑人、骑兵、步兵和水军组成的复杂军队,寻常人恐怕光是想着怎么协调便头疼得不行了,拓跋骁却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在军事上面,无论什么情况他总是一点就透,甚至有种近乎变态的直觉,直切要害,不过一段时日,他已领略要点,根本看不出他以前没接触过水战。
这日,姜从珚跟他一起登上江边的高台检阅整军成果,彼时鼓声如雷,惊涛拍岸,气势震天,隔着宽阔的江面都能传到对岸去。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乌压压的数万精锐,这样的氛围确实容易叫人豪情万丈,生出一统天下的气魄。再看远处的朝阳和闪着粼粼金光的江面,难怪古往今来这片土地上演了这么多王朝更迭的故事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但再美的山河,也要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才能让人欣赏到。
及至下午,两人终于巡视完,回到军帐,这时兕子来报,“公主,南梁派人送信来了。”
“嗯?”姜从珚扬了扬眉,“来者是谁?”
“一个叫涂桥的人,说是替楚王来送信的。”
楚王?
姜从珚让她把人带过来。
涂桥一进帐,发现除了姜从珚,拓跋骁竟然也在,瞪大了眼,握着手里的信,一时踌躇住了。
“不是说有信要给我?”姜从珚看着他道。
涂桥只好硬着头皮把信递给兕子,再由她转交给姜从珚。
姜从珚展开一看,笑了笑。
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信的内容也都是希望她劝拓跋骁停战的话,但她知道他必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多说,光看送信之人她就知道这必定是建康朝廷里的人用“大义”说服父亲写的。
“我已悉知了,稍后就回信一封派使者送去。”
她语气平淡,叫涂桥分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涂桥被带下去,姜从珚朝拓跋骁扬了扬信纸,“你想知道父亲写了什么吗?”
拓跋骁听到她俏皮的语气,表情这般灵动,很给面子地配合,“什么?”
“你自己看。”
拓跋骁接过信,迅速浏览完,嗤了下,显然他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儿。”姜从珚又道。
“嗯?”
姜从珚想了想,让人把崔岑叫过来。
拓跋骁每占领一个地方,她都会接见当地的官员和士族,此举主要是安抚人心,当然也是趁机改革。
其中有愿意投诚的,也有不愿的,姜从珚便从中挑出得用的人为己所用。崔岑就是其中一个。
他出身博陵崔氏,跟凉州的崔老夫人虽不是同宗,往前数几辈也算得上沾亲带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