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太奶离开后,现金遗产平均分给了她爷爷、三爷爷,还有她的两个堂伯。
金额不多不少,平均每人能有七千多块钱吧。
放在一般人家,八十年代初的七千块钱,算是一笔巨款了。
她太爷的存款本来远不止这些,但是老爷子手比较松,消费观念比较超前,想在闭眼之前尽量享受,最终只留了三万块钱。
她爹吴峥嵘同志,并没分到现金,只得到了书房里的全部书籍资料、字画摆件、还有老爷子一辈子的学术产出。
但她爸觉得她可能更需要这些东西,所以,继承遗产的时候,太爷爷的这些宝贝蛋都归她所有了。
她家这房子的空间有限,光是她爸妈的书籍就挤了满满登登一屋子,实在没地方放下太爷爷的一个书房。
因此,吴玉琢将太爷爷的书房搬去了她爸继承的那处老房子。她自己那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就堆在了防空洞里。
吴玉琢在那几口木箱子上摸了摸,又举着手电筒往另一侧寻找。
看清一个樟木箱子上“叶来芽70”的标签后,出声问:“妈妈,你看是不是这个?”
“对,还有一个保存在书房里。”
两人将这口箱子搬出防空洞,又从书房里找到另一只。
叶满枝用抹布将上面的灰尘清理干净,先将那个贴着“叶来芽,50-60”标签的箱盖打开。
“这些全是你的日记啊?”吴玉琢惊讶地问。
她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没想到一个人的日记居然可以写这么多。
“除了日记,还有工作笔记,这种就是在单位随手记的。我工作以后才开始记日记,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从我参加工作开始到60年代的。七零年以后的在那个箱子里。”
吴玉琢感叹:“妈妈,你这些日记如果好好整理一下,应该可以出书了。”
叶满枝深以为然地点头,“嗯,我以前就有这个想法,所以一直认真记录,就等着我退休后,好好整理总结一下,多出几本书。”
吴玉琢帮她将笔记本拿出来,这些笔记本大部分是塑料封皮的,有的是红色带五角星的“为人民服务”,还有的是动植物和风景画。
看得出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在本子上下功夫。
这些图案放在二三十年前算是很时髦的。
叶满枝摸着一本本泛黄的笔记本,像是打开了一段段尘封的记忆。
“我当年在这些本子上没少花钱,单位发的本子我嫌不好看,写日记没动力,所以特意去百货商店买了封皮好看的笔记本。”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为了尽快使用下一个更好看的本子,她跟个话痨似的,事无巨细地记录着生活。
当时正赶上她跟吴峥嵘谈恋爱,结婚。
因此,她在街道办工作的那两年,是她表达欲最旺盛,文字记录最真实全面的两年。
她有点不好意思让闺女看她的少女心事,默默将那些花花绿绿的本子找出来,放在自己这边,然后将“为人民服务”和带着主席头像的本子,放到闺女手里。
那些都是工作笔记,在单位记的。
里面还有她骂张勤简的话,这些可以给闺女看看。
这口箱子里并不全是笔记本,将本子取出以后,下面还有一个小箱子。
里面装着她以前的一些旧物件。
吴玉琢将一块表盘有些划痕的手表取出来,“这个好像是你的手表,我对它还有印象。”
“嗯,这是我的第一块手表,你爸送的。五十年代能有一块手表,比现在买一台彩电还牛。”
这块表她戴了20年。
其实,戴到第15年的时候,吴峥嵘就给她买了一块新的。
但她总觉得第一块表意义非凡,所以不舍得摘下来,就那么一直戴着。
后来这块表总是偷停,表盘也有点花,吴峥嵘说要是继续戴,可能就彻底坏了。
然后她才满心不舍地换上新手表,将旧的这块封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