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季繁难免怀疑自我。
她慌忙收回半踏进门的脚,眨巴眼睛看了好几遍,甚至还歪头模拟倒立视角,又出声读了一次才敢确认:“是609没错啊。”
房里有人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是,小姐姐你太给面子了吧!这个狗嘴里哪能吐得出象牙?咱舟导今早刚跌的份儿,可算是让你给补回来了。”
“就是,”旁边地上盘腿坐着的另一个男生紧跟着附和,顺手撩了一把染成彩虹色的头发,颇为愤愤不平。
“要我说,阿舟你就是太喜欢较真儿。人家说骗子就骗子呗,咱们一帮人既不骗财、又不骗色的,行得端坐的直,小心眼的人爱说说呗。”
“小心眼”的季繁觉得很冤枉。
几人闹哄哄地,没一会儿,话题就被扯到了一边:“不过,阿舟。你说陈老师他到底来了没有啊,怎么发了半天邮件,连一句都不带回的。他要是不来的话,我们不都白准备了。还有什么折腾的必要么?”
被问话的郑之舟没搭理他,依旧大敕敕靠在床侧,只稍偏头,朝门外喊了声:“喂——”
季繁不明所以地竖起食指指向自己,蹙眉,用口型询问:“嗯?我吗?”
“对,在跟你说话。”郑之舟点了点头,表达肯定后,说:“找人还是报道?”
季繁下意识纠正他的用词:“试镜。”
“……”郑之舟脸色一沉。
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之前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是广而告之给自己的狐朋狗友。说是他哥打算出资捧他当导演,戏称往后再见面,论资排辈,他也该是个高阶人物。
可事多败于言。
先是他哥背后出尔反尔,摆了他一道。
而后,今天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节目嘉宾当众打脸,质疑专业能力。十几岁的少年最是好面子,要说不恼火,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正好有个不巧撞上来的,郑之舟免不得几分装腔拿调。
“哦。”少年语调平平,无所谓耸肩,道:“试镜么,我个人认为不必。现在正式通知您,您刚刚由于左脚先迈进门,已经被pass了。”
季繁困惑不解:“您说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有啊。”他拖长语调,重重咬字道:“因为我——”
“心情不爽。”
“……”
季繁一愣,想提醒他违约金的赔偿问题。
恰巧他下面一句就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颇为颐指气使地仰面道:“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季繁张口,正欲答话,却被抢先一步。
有人站到她身后,低低沉沉的嗓音,任谁都能听出不悦,言简意赅只有三个字:“郑之舟。”
少年登时站了起来。
季繁总觉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她慢腾腾转身看去。
就见三米开外的距离,站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生。和房间这群浑身充满青春朝气的少年们不同,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典型上位者姿态。
季繁未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
男生没管她,继续往前走几步,立于屋门旁站定。他别开头,漫不经意地看了眼号牌。
没一秒又转回来,屈指在门框上不轻不重地敲两下,而后抬睫,嗤了声。
周遭空气宛如凝固。
许是他的气息太过压迫,距他最近的季繁冷不防感觉背后一阵寒瘆。
郑之舟的架势立马弱了几分,忙不迭快步过来,憨笑几声道:“辞哥。”
话落,沉默再一次长久地蔓延开。
谢久辞脸上冷淡至极,不过才从高中毕业几月,他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