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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第2页）

“我要问什么，我要问什么？”岑南紧张地想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明明说这几天就回来的。怎么样就重伤了？

岑南浑身发抖，瘫软在地。又想起还没找到程启，强撑着爬起来问：“你……你好，你知道一个叫程启的在哪吗？”说得不太详细，他又补充，“他是一个军人，我的法定伴侣。”

“您别着急，可以出示一下相关证明吗？”

“我没有带。”来得那么急，他哪还记得带这些东西。

“那我可能帮您咨询不了。”护士的脸上露出难为情。

大厅内，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响起：“请骨科，心外科，神经科，血液内科到三楼抢救室进行抢救。”呼叫重复了两遍，不断有医生往三楼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岑南觉得正在被抢救的人是程启，一瞬间，周遭寂静下来，人来人往，岑南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不断耳鸣，周身的血液好像被抽干一般。

年轻的护士看见面前的omega脸色越来越苍白，状况也不太对，刚想询问是不是不舒服。还没开口，只见岑南眼睛一闭，重重向后倒去。

“先生。”她急忙跑出咨询去查看他的情况。

停车回来的司机一进到大厅看见自家夫人正倒在地上，心中大骇，跑过去的同时掏出手机联系家里。

岑南急切地想从一片漆黑中醒过来，他感觉头很痛，但一想到程启可能还没脱离危险，心里十分着急。

“程启……”楚寒清听到床上omega细微的呢喃，又听了会儿，什么也没听到。以为是幻听，刚帮他掖了一下被子。岑南便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楚爸，程启怎么样了？”暖黄的床头灯发出微弱的灯光，照出他布满冷汗的光滑前额。

楚寒清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激动，程启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icu观察。医生说情况稳定的话，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楚寒清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神情，往日比同龄人显年轻的面庞一夕之间竟多出许多皱纹。

他握住岑南没扎针的手，轻轻拍了拍，不知道在宽慰他还是在宽慰自己。

第一医的icu在四楼，两人乘坐电梯上楼，一路上没说话。

程序和他的警卫员坐在门口，见到他们一下站起来，抖擞精神，说：“醒了？”

对象当然指岑南，他点了点头。

“那我去处理一下后续事情，你们俩坐着。”

岑南和楚寒清没说话，默契侧过身去，示意他从这边走。

程序给警卫员使了个眼神，拉了拉自己披着的军装，轻轻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icu门前的长廊很静，能听到监护室里机器运作发出的声响。偶尔有仪器报警，岑南的心就提起来一回，反反复复，弄得他十分疲倦。

他的对面坐着一对夫妻，女的愁眉苦脸，男的一直在操作手机，不知道在干嘛。女人时不时站起来，到监护室门口，踮着脚从小窗子往里望。

“要不要我们也不过去看一眼？”楚寒清提议。

岑南点点头，拖着麻木的身体和他一起站起来，缓缓走到门口往里望。

他们并不知道程启床位在哪一边，做出这一举动只是为了让自己有点事做，获得心灵上的安慰。

入目除了机器便是雪白的床单，岑南觉得自己望见了雪白的冬天，手脚发凉，仿佛被冻住一般。

“滴滴滴……”不知哪床的仪器作响，两人身后冲过来几位医生，他们让开，眼见着监护的大门关上。

柔美的眸子明暗闪动着，岑南鼻头一酸，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楚寒清把他拉进怀里，抱着他。心里也忍不住酸涩。

一旁的女人嘴里念念有词，划十字双手合十来回转换，祈祷自己孩子能挺过难关。男人则在着急地跺脚挠头。

女人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被蒙着白布推出了监护室，小小的身体在白布下形成一个凸起，显得孤单落寞。

做母亲的一见到这种情形，立刻嚎啕大哭起来，扑到孩子身上反复叫着小名。父亲在一旁托着母亲，不让她的身体滑落。

“宝宝，我的宝宝……”

医生安慰女人，劝她节哀顺变。心里也知道女人不可能不悲痛。

节哀顺变，多么轻飘飘的四个字，说起来却那么沉重，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亡。数载光阴的陪伴，在此刻化为泡沫。就连相伴的记忆也将一天天黯淡下去。

离别，意外，病痛，实质上是不同的分别形式。有的天各一方，迢遥山海难重逢；有的阴阳两隔，上天入地不复再见……

如果人寄天地，终将有分别的一天。那么岑南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点，至少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