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锦微微颔首,神色欣慰:“你明白就好。我那弟弟从冷宫出来,性子自然阴翳古怪。我的人查出来,当年冷宫有三名太监和他起过几句争执,他转头便将人凌迟了。火海里只找到几具枯骨。这样的人,手段残忍,与之共事,怕是落不得好下场。他如今也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白洎殷转动珠子的手兀的一顿。
那几名太监是顾扶砚杀的?
可她那日问过顾扶砚,他分明说人不是他杀的。
顾扶砚没有理由骗她,可这事确实像他的手笔。只是如今顾时锦没有将这件事传上去,应该也是因为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这一次白洎殷抬起目光看向顾时锦。
“与他共事,是落不得好下场。反观大殿下倒是体贴下属,坐在台上费尽心思指挥全局,生怕让我们知道太多。回头派出去的棋子个个被折磨致死,就连我也染了一身腥。可见大殿下对自己人是用了九成力气,绞尽脑汁了。”
这话赤裸裸的都是讽刺。
顾扶砚的母亲当年就是因为这些人恶意拖延,导致耽误了病情,最后回天乏术。就算顾扶砚把那几人杀了,也是他们该死。纵使顾扶砚的手段她无法苟同,但刀子不是砍在她的身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职责他,她也不行。
白洎殷向来护短,容不得旁人对自己身边的人指指点点。
顾时锦面上的笑容在听完这段话后骤然一僵。但过了半晌,他只当白洎殷在闹脾气。他收了眼底的寒气,从袖中取出一物,温声哄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我已将解药配出,权当给你赔罪。洎殷,可否消气?”
白洎殷被最后一声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压下眼底的恶寒,看了一眼那瓶东西,好像全然被收买了一般:“这次你要我做何事?”
可顾时锦哪里就这么快相信她?他笑了笑,“届时我自会知会你,你这几日安心歇着便好。”
白洎殷自知这王八不好忽悠,便没有硬来,只是将那药瓶接过。
“如此,便等殿下消息了。”
顾时锦微微颔首。
回去的路上,白洎殷提着灯,晚间的风夹着一股暖意,吹动着灯下的裙摆,思绪散开。
这疫病起的蹊跷。
上一世宫里派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却迟迟查不出病因,祭祀无用,最后疫病难以治理,便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也是这个时候,白洎殷联合钟陵,杀裘竹上位。
可这一世,疫病整整提早了一年爆发,是偶然,还是她的重生引发了一系列改变?
白洎殷陡然觉得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她定了定神。若是她找到引起变化的那根杠杆,是不是就有机会查出疫源?若是将疫病解决,她便无需被送去火祭,或许可以稳一手。
想到这里,她快速回到房间,翻出纸笔。
变化?
她前往边境,似乎比前世早了一年,加上在雒伊发生的诸多事宜。
可这和疫病有什么联系呢?
她想起两地通商的事。难道,这病和雒伊有关?
白洎殷想了半宿未能想出头绪。
第二日天亮,她去祭场将相关事宜安置了一番。待事情忙完,已是几日后。她腾出时间去了一趟灾民区。
先前染疫的人越来越多,养济院塞不下,她便下令让当地喻宁宫将大门打开,腾出院子安置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