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瞌睡还没醒。”江有盈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院里两个妈看着,外婆也看着,沈新月不愿给她们看笑话,偏过脑袋,“你要看什么来着。”
明明昨晚下定决心,再也不要理她,再也不要跟她说话。
“看看鸡。”江有盈轻声说。
“哦——”沈新月领人去后院。
芭蕉树底下,外婆给圈了个小栅栏,树能挡雨,树下有鸡棚,还有很大一块活动区域,像个小鸡幼稚园。
鸡吃饱了,空地上溜达,“咯咯咯”听起来心情很好。
江有盈点了数,鸡一只不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养得很好。”
买鸡的钱是江有盈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鸡就像她们的孩子,于是没有尽到抚养义务的一方,只能用钱来弥补。
江有盈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包,“辛苦你了。”
她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发顶,沈新月心里涌起股委屈。
这不对她挺好的,天亮雨停就立马来看望她,还给了孩子们的抚养费。
“你昨天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
沈新月接过红包,先扒拉个缝大致判断下数目,才抬头眼泪汪汪看着她。
从小到大,沈新月就不是个狠心人,否则就沈硕那狗脾气,她们早断绝母女关系了。
她就这德行,除非真是被伤狠伤透,不会轻易跟人翻脸。就算有,对方在生活上事业上遇到难处了,求到她面前,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她本质就是个善良且宽容的人。
江有盈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心里那么多的矛盾和顾忌抓拧着心,想拆解需要时间。
况且,即便拆开了也是皱巴巴一团。
难看。
“对不起。”江有盈帮她把红包揣到口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问题,你才经历过那样的事,正需要关爱,我还让你在雨夜独自跑回家。”
沈新月想说她回来的时候雨还没下,她没淋到。
但确实忍不住躲被窝里哭了,早起眼睛有点肿,睁不太开,难受。
想要人哄,可江有盈现在轻声细语说着这些,并没让她心里好受多少。
显然人家不是来找她和好,也没打算解释为什么坚持拒绝她。道歉,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在沈新月看来就是打定主意要掰了,没余地的。
心里泛起股酸,鼻头也跟着酸,眼眶热热又想哭,沈新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没关系”,然后抬头朝她艰难地笑一下,“那我去帮外婆的忙了。”
丁苗说,也许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呢?
沈新月昨晚认真想了想,也许是的,江有盈只是受外婆嘱托,姐姐对妹妹的照顾。
仅此而已。
说不定人家真喜欢男的,否则李致远都残废了干嘛还跟他结婚,又不是什么亿万富翁,就一栋乡下小楼有啥好图谋。
人家真爱来的。
所以李致远死了那么多年,她也没说再找一个。
至于她们此前种种亲密行径,沈新月刻意不去想,拐了个弯进厨房,问外婆需不需要帮忙。
檐角的雨滴答、滴答,缓慢溅落在青石台,积年累月,留下数个排列整齐的小坑。
空气冷冷的,江有盈盯着那处发了很久的呆,绵长痛意自心口升起,跟随血液输送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