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种‘如果’真是无脑。
阿崇吐出一口烟,笑自己无聊。好像也没必要烦那孩子推开自己,如果恼怒,那好像恼的也是自己的镜像。镜子那么清晰,能直白照见自己的不完美,太丑陋了。
宁宇在缓缓拍他的背。能感觉到动作是犹豫又小心的,很轻,很轻。一下,两下,有节奏地拍,或许是想安慰吧,但把阿崇拍得更清醒了。
清醒了。
这一次,阿崇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心……有那样一块黑沉沉,安静且沉重的东西。他看清了,很清晰。
它一直在生长着,埋在身体里。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会讨厌这块身体里的阴影,它总是时不时跑出来打扰自己的生活,不分场合,不识好歹,纠缠不清。
是不受欢迎的它,但也无法分割的它。
但今天相反,阿崇抱着它,觉得它居然和宁宇一样,是和蔼的,可亲的,可以拥抱的。阿崇抱着它,宁宇的肋骨抵着它,他们一同拥抱这一颗沉重的,装满秘密的心脏。
阿崇在模糊的心跳声里平静下来。
那支烟抽到一半,谁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宁宇抱着阿崇,让对方懒懒地靠在他的肩上抽烟。
宁宇没再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去打扰。
后来听到有人走近他们。宁宇闭着眼听到几句泰语,说这里不能抽烟,要他们交罚款。
话是对阿崇说的,但宁宇听到了。阿崇眼睛都没抬,自顾自地抽烟。
那人以为他们听不懂,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次,见依旧没人理他,又用英文讲了一次。
宁宇睁开眼掏钱包出来,抽出两张钱递给那人。
那人接了,但见阿崇还是毫无反应地在抽烟,似乎还要说什么,宁宇又抽出好几张面值大的给那人,问:“别管,这些够了吗?”
那人大概也没想到碰上这么个砸钱的主,接过钱走了。
阿崇被这一出逗笑了,捏了下宁宇的腰,笑他:“富二代,好会败家。”
宁宇摇头,“你抽吧,没事儿。”
接着肩上的重量没了,阿崇站直身子,看过来。
他开始笑了,和从前一样。
“不问我什么吗。”
宁宇怔了下,才慢慢道:“……不问。”
不问了。
你那么难受,我不敢听。
阿崇似乎笑了下。
他把烟掐了,问:“有没有吓到你?”
顿了下,阿崇补了句:“不好意思。”
宁宇摇头。
他呼了口气,低头去检查阿崇的手,表情十分严肃。
宁宇皱着眉看伤口的时候,阿崇用另一只手揉了几下他的头发,说:“我没事。”
是,是没事。
只需要一根烟的时间就能消化好一切,这就是阿崇。
宁宇僵着脸,他赌了一口莫名的气,“我有事,我都没舍得把你咬疼过,你就让别人这么咬你。”
阿崇微微低头,压着宁宇的头揉了揉,“那今晚让你咬一口,好不好?”
宁宇闷着不吭声,阿崇按着他的头点了两下,重新把人牵住,“走了。”
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他们往来时的路走。
宁宇坚持要带阿崇去看下手,消个毒,阿崇说不用。于是宁宇开始唠叨,讲自己听过的某人因为被咬了一口破伤风死亡的新闻,一听就是胡编乱造。阿崇认真地听,时不时哦一句,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