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很久很久,苏澄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拉扯他的衣袖小声提醒。
沈玉衡照旧把信纸烧毁,一点点看着火苗窜高,风中狂舞。
苏澄也看见了信里的内容,犹豫地问:“这次……要去试试吗?”
沈玉衡沉默很久,也给不出答案。
最后,他既没有回信,也没有去养心殿,不想面对任何一个选项。
除夕前,沈玉衡没有再见过萧烬。
他不想去家宴,好在也没有任何人来邀请他。
以他尴尬的位置来说,就算去了,他到底算是萧烬的谁?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示人?这些都是问题。
还是别去了。
御膳房忙着为家宴布菜,给清濯殿送菜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一些。
等到饭菜送到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沈玉衡独自在竹林小院里坐了很久,饭菜很快在冷风里失去了新鲜的色泽与热量。
又过了很久,有人缓缓走进小院。
沈玉衡呼出一口温热的白雾,抬起头,与苏澄四目相对。
沈玉衡愣了几秒,笑着说:“菜都凉了,我让他们回锅热热。”
苏澄苦笑着点头,陪他吃完了这顿有点冷清的年夜饭。
他眼睁睁看着从前滴酒不沾的沈玉衡醉到不省人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沈玉衡真的很在意岳枫吧,否则也不会为了他醉成这样。
苏澄宁愿把他的脆弱与痛苦,归咎于那个与他素不相识的岳枫,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
……
宫外的方向,隐约传来爆竹贺岁的声音。
喜庆的灯笼晃啊晃,一切都顺理成章,宁妃笑着为他添酒,在酒杯摔碎后,温柔地引他入后室。
片刻后,萧烬坐在床前,低头擦拭剑上的血迹。
宁妃倒在他的脚边,连床脚都没有够到,鲜血沿着软垫缓缓渗开。剑锋翻转间,映出她死前惊愕又恐惧的眼神。
眩晕一瞬间袭来,萧烬的动作生硬地顿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皮肤,血珠滚落。
那股卑劣的药效浪潮般地攀上来,像无数细小的毒虫,爬过四肢百骸,啃噬他的理智,点燃一种令人作呕的欲望。
他连宁妃的脸都没记住,她就已经急不可耐,蠢到敢对他下药。
果然是他太宽纵这群人了。
萧烬提着剑离开了后室。
嫔妃们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出来,抬头却看见他满身鲜红,周身一股强烈的……血的铁锈味。
萧烬径直走出殿门。
身后传来宫人胆怯呼唤宁妃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声惊恐的惨叫。
太吵了。
他的意识不知何时断了,眼前闪过一幕幕白光。
他熟悉这种感觉,这些年来每到濒死时分,他都会梦回他第一次杀人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