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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卯时初才开,江望榆一直等到卯时三刻,确保侯在西苑宫门前的文武官员都进宫后,方才离开观星台。
她将牙牌递给宫门的禁军守卫。
“请问是钦天监的江朔华江灵台吗?”
江望榆微微站直,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守卫,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她垂下眼帘,语气坚定地应道:“是。”
“对不住,对不住。”守卫为直呼姓名道歉,归还牙牌,“我今天第一次来宫门当差,还没记熟人,江灵台不要怪罪,我一个大老粗不会说话。”
她摇头,走出宫门。
离开西苑,江望榆回想家里暂时不缺什么东西,便不打算去逛市集,径直往家里走。
走到巷子尽头,她往两边看看,并没有其他人,推门进去。
瞧见站在院子里的妇人,她浑身一松,快步走上前。
“娘。”
董氏年过三旬,身形略显单薄,闻声看向她,清瘦的脸庞漾开一抹温柔笑容,“回来了。”
“嗯。”江望榆走到水井边,握住辘轳的手柄,用力转动,劝道,“娘,以后打水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好了。”
“你夜里要当值,很辛苦。”见井底的水桶被她摇起来,董氏提起来,将水倒进井边的木桶,“况且这个水桶是特意改小了的,我能拉起来。”
她重新抛下水桶,落入井底,也不反驳,抬头看向院子里的两个水缸,琢磨着以后出门前,要先检查一遍里面有没有装满水。
一连打了近两刻钟,确保水缸都装满了,连厨房里的水缸也重新换了一遍,江望榆抬手抹掉额头的汗水,看向院子东侧的厢房,屋门禁闭,安静无声。
“娘,哥哥呢?”
“华儿去回春堂看诊了,小孟大夫亲自过来接他。”董氏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碗碟,“榆儿,今早熬好的红枣粥,不烫,先吃早饭。”
江望榆接过碗,直接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拿起勺子舀粥喝。
粥熬得软糯,里面放了红枣、枸杞、黄芪等,香甜可口。
离宫后一直没有吃早饭,回来又忙着打水,她着实饿得紧了,一连吃了两碗红枣粥,还有小半块烧饼。
董氏坐在对面,倒了杯温水给她,不知想起什么,眉眼间笑意淡去几分,轻声叹道:“假如当年华儿没有失明就好了,你也不必假扮他……”
江望榆一听便知道母亲又想起了往事,连忙劝慰道:“娘,您怎么又说这些话了?孟大夫都说了,您要少忧思,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才能养好身体。”
闻言,董氏眼中的忧愁散去几分,摸摸她的脸,“阿榆,午饭想吃什么?”
“想吃阿娘做的清蒸鸡。”
“好。”董氏站起来,“我出门再买些菜,你回屋再多睡睡。”
“嗯。”
送母亲离开家后,江望榆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坐回在石桌边,勾起系在腰间的牙牌,指腹缓缓抚过上面的钦天监三个字。
五年前,在钦天监任职的父亲因急病去世,按照规定,应该由兄长江朔华承袭父业,入钦天监为官。
只是那时候江朔华才十三岁,年岁尚小,天子便准许他守孝三年后,再应召入朝。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