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噩梦也太可怕了,千万不能是真的!
为了不惹大家担心,雪砚生生地忍了泪水。
等她们走了,才攥着那小福包“啪嗒、啪嗒”地落泪。周魁一进来,见她又成了梨花带雨的泪美人,无奈极了。
“你莫哭了,没出息的丫头。”他笨拙地摸她的脑袋,“家都要被你的泪冲垮了。”
雪砚尽力地平复自己,不让自己的泪惹了他烦。拿帕子拭了脸,才幽幽地说:“四哥说那一场梦是假的。我也想信这话。可是,想到祖母怎么死的,我就。。。。。。”
“祖母?”
“嗯。在你出征前,她毫无预兆地被人害了。是勒死在床上的。”
周魁皱眉望着她,脸上有了掩不住的煞气。见他这般当真,雪砚的心里立马亮堂堂的:昨夜果然是喂了她一颗定心丸。皇帝必然就是长那样的。
她的心像擂战鼓一般,一阵密集的狂跳。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猛地拉住他的手说:“四哥,我是被人敲晕后带入宫中。当时,余光瞥见那人袖子,是咱府里的丫鬟衣裳。”
周魁点一点头,森黑的眼睛定在她脸上。
雪砚觑他脸色,轻声犹豫道,“我冒昧问一句不知轻重的话,说错了别见怪。”
“嗯。”
“咱这府里,会不会不太。。。。。。干净?”
周魁没说话。
他眯眼凝视妻子良久。不确定是否要透露这些秘密。她才十七岁,嫩骨朵儿一样的年纪。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忧惧,担惊受怕。于她又有何益?
可是,望着这张冰雪灵秀的脸,又想到昨晚那些能让他回味一辈子的痴心话,他实在不愿拿她当一个无知的内宅妇人。
至于当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过一会儿,周魁极慢地开腔了。慢得有一种阴沉的效果。“其实,这京中所有的大官,府里都不干净。”
“诶,为何?”
他坐到榻上,用轻得只有夫妻俩能听见的声音说:“这就是德裕皇帝的驭下之术。早在潜龙时期,他就有了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专门干些间子、细作的勾当。搜集各路情报。这帮人大多出自江湖秘教,善于伪装潜伏,人称‘鬼卫’。”
“啊。。。。。。”
“他们像鬼一样藏在臣子家中。所以,皇帝总是能在几时辰内,事无巨细地了知臣子家中发生的一切。”
雪砚感到一种难言的恐怖,“啊,大家都知道么?”
“当然。”周魁瞥她一眼,“为夫大概也知道府里那些人有问题。可是,就是查不到他们是以何等手段传讯的。一点证据都没有。”
“久而久之,事情便传得神了,说是有真的鬼神在帮皇帝做事。”
“啊。。。。。。”雪砚不免打了一个寒噤,没法相信似的瞪着眼,“所以,他一边和你表演情深意笃,一边又往咱府里塞细作?”
”这就叫雷霆和雨露齐下。一面叫你享受天大恩宠,另一面又叫你感到震慑,拿他毫无法子。”他的眸中戾气一闪而过,声音发紧地说,“你四哥无能,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建府两年多了,都没能拔出他的钉子。想我纵横沙场,也算有定国之功,回家倒要吃这哑巴亏,受这鸟气。。。。。。”
他意识到自己讲了粗话,不自在地避开了眼。可是,雪砚一点不在意。听了这样的话,对这人高马大的丈夫心疼得不得了。
几乎生起怜爱,被他激发了深沉的母性。
他用兵如神,从没吃过败仗,怎么可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只是皇帝那厮玩得太诡谲,太阴森了。竟跟秘教穿一条裤子。
就不怕动摇了他的江山社稷。
“四哥,秘教就是摩尼秘教么?”雪砚问。
“嗯。你知道?”
“小的时候,常有一些走街窜巷的百戏人上家门口演幻戏。我倒现在还记得一种提线傀儡的骷髅幻戏,怪吓人的。”雪砚徐徐说道,“我娘常叮嘱我,不能好奇跟在这些江湖人后头。他们相中谁家小孩,会用幻术把人拍走的。”
“嗯。这个教是从古波斯传进来的。没少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