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用的药对我没有用,”徐长嬴定定望着林殊华,随即十分清醒地一字一句道:
“给我换成glory。”
徐长嬴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包括原本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林殊华。
站在一旁的夏青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怒声道:“徐长嬴!”
而这时林殊华已经意识到徐长嬴是对的。
注射glory的确等于真正的确认真相。
——glory与硫喷妥钠、东莨菪碱这些传统吐真剂不同,前者除了作为提升信息素等级的独特效用,其致幻作用也是后者的上千倍,甚至无法放在同一个量级比较,因此只要提升一下使用的剂量,glory就成为了LEBEN内部级别最高的吐真剂。
但是,在徐长嬴提到使用glory的这一刻,房间里屋大维派系的人却都瞬间变了脸色,尤其是贾里德·诺伦这些高级成员,贾里德身侧的一个中年白人alpha更是立刻站了起来,一脸阴沉地看着林殊华等人,眼中满是警告之意。
这是因为不给徐长嬴注射glory正是他们之前达成的共识——SEL无法承担这份风险。
glory作为世界上成瘾性和毒性最大的毒品,只要使用一次就会彻底改变人体的神经递质系统,更何况如果注射作为吐真剂的剂量,带来的将不会只是终身成瘾这一个问题,而是器官急速衰竭的死亡风险。
之前SEL的人在阿布扎比酒店审问参与第二代伊甸园的学者和官员时就使用了glory,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在注射后三分钟内死于呼吸窘迫或者心律失常。
这也正是他们之前不给徐长嬴注射glory的原因——尽管屋大维等人几乎已经认定身为尼禄的徐长嬴手中有那17份档案的原始资料,但也只是几乎。
一旦行动失败,杀害第四席emperor的行为带来的严酷后果他们无人能够承担。
之前考伯特在中国广州冒犯徐长嬴之后遭受的严惩还历历在目——屋大维SanGreal账户中的“税金”直接被全部清零,这是一个对于诺伦家族而言也极其可怕的天文数字,足以重新打造一艘SEL号游轮,并且被勒令必须在72小时内重新补齐,否则就会被直接注销emperor身份。
彼时的诺伦家族并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beta警督竟然是emperor尼禄,所以将弥赛亚这样的可怕惩罚视为故意打压,这也成为他们后来在LSA大会上彻底背叛行动的导火索。
也因此,尽管此刻SEL的人已经与第三代弥赛亚为敌,但仍然对写进巴比伦法则里的“不可忤逆、冒犯乃至杀害emperor”的条例心有余悸。
思及于此,林殊华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冷,沉声道:“我和你说过,不给你使用glory是给我们自己留的退路。”
“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徐长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提比略等人的反应,下一秒,他便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所以你们把glory给我,我给自己注射,这样你们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林殊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偏过脸,在身侧的顾铭泽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欲望,林殊华又定定地望着徐长嬴,只见他神情平静泰然,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着。
林殊华这时缓缓开口劝道:“你不一定非要做到这种程度,就算夏青留下了,他毕竟是林家人,我不会杀他。”
徐长嬴却不为所动,他沙哑着声音坚定道:“没有glory我不会说真话。”
林殊华听着他的语气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就以威胁的口吻道:“长嬴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我们完全可以用夏青他们四人的命一个个来逼问你。”
“但是你们害怕弥赛亚,我却不。”
徐长嬴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神情漠然地开口道:“所以你们不敢动手杀我,甚至等9小时后LEBEN的暗网重新洗牌了,你们还需要拿我作为人质与弥赛亚做交易——我们手中的筹码是一样的。”
当听到这里,蔡司与赵洋均是脸色惨白一片,他们明白了这是徐长嬴的最后一搏——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们四人。
果然,在脸色铁青的永生会成员们的目光中,浑身是血的beta宛若魔鬼低语一般,语气森寒地用英文道:“把他们四个放了,我就主动注射glory告诉你们一切——否则就算你们现在把他们全杀了,我也绝不会说出那狗屁emperor账号。”
林殊华虽然神情不变,但却已经沉默了起来,显然他陷入了强烈的动摇之中,而这时屋大维阵营的人脸色也晦暗不明,大概也是在欲望和谨慎之中来回拉扯。
那个站起身的高大白人这时看了一眼年迈的贾里德的脸色,抬起脸望着提比略,沉声提醒道:“你让尼禄死了,我们之后就没有可以和弥赛亚交换的人质了。”
言下之意无非是想要让林殊华谨慎,不要简单听信beta,并且暗示尼禄死后的责任都在他这个提比略身上。
“原来你们这么相信弥赛亚会赢,”徐长嬴闻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以戏谑的口吻道:“那为什么我一提及第二代伊甸园是弥赛亚专门给你们设下的陷阱,你们却又暴跳如雷呢?”
房间另一侧的考伯特和贾里德等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徐长嬴此时却转过脸看着他们,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中闪烁着火光,他嗓音嘶哑但语气低沉:“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LSA大会上输掉一切吗?因为你们太害怕弥赛亚了,所以才会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溃不成军,忍不住自己下跪祈祷。”
56岁的贾里德·诺伦穿着昂贵的西装,坐在心腹和雇佣兵的包围里,但看着数米之外beta那双宛若深渊一般的黑色眼睛,胸中也不免涌现出一股心悸。
徐长嬴的话直击了在场永生会贵族们深藏于心的痛点——就算已经彻底站在了第三代弥赛亚的对立面,他们也忍不住考虑着失败后该如何在那个独裁者的盛怒下最大程度的自保。
“闭嘴!”
另一侧的沙发上,一直躁动不语的考伯特终于爆发了,他那张与贾里德相似的瘦削脸庞上满是暴戾,一双因肝脏衰竭而浑浊发黄的眼睛死死盯着被捆在椅子上的beta,怒不可遏道:“如果不是你这个杂种偷走了档案,我们早就杀了弥赛亚——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屋大维的暴怒让房间骤然陷入了死寂之中,几十名黑衣打手都瞬间噤声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他的亲生父亲贾里德此刻脸上也浮现出了忌惮的神情。
房间的另一侧,年轻的提比略站在灯光下,沉默地望着狂躁的屋大维,俊逸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和嫌恶。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阁下,”徐长嬴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冷笑,用恭敬的语气嘲讽道:“我求之不得——我不是从7个小时前就求你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