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舟裴买了不少东西走,第二日就带着一堆胭脂水粉往东宫去。
他也还没到年纪,今年才十九,也还在家中备着来年的春闱。
他和沈绥华都是一个爹娘,沈家二房出身。
沈家的女孩不多,算上庶的,拢共就五个,大一点的早就到年纪嫁人了,小的那个是三房的两个妹妹,一嫡一庶,都才十三呢。
沈舟裴倒没将春闱看得那样重,家里头姐妹实在不算是多,但兄弟多得没法论了,有些封了荫官,有些自己科举考上去,现下就已经有好些个都在朝廷里面当官。
二房倒好些,他父亲高娶,房中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小妾。
沈舟裴也不用去争家业,他们这房就他一个人继承他爹的,往后也能过得好好的。
日子一好过起来,人没有压力,思想就容易出问题。
生活枯燥无味,沈舟裴就喜欢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他拿着昨日从李挽朝的“点绛轩”买来的胭脂水粉往东宫去。
他去的时候是午后,齐扶锦用过午膳后在和詹事府的人谈事情,沈舟裴到的时候,他差不多就谈完了。
齐扶锦听到沈舟裴来了东宫,蹙了蹙眉,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让人把他带来了主殿见面。
他坐在主位上,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问沈舟裴,“你今日怎么来了?”
沈舟裴嬉皮笑脸道:“我来送胭脂了。”
齐扶锦是知道李挽朝开了个胭脂铺的。
她这些天,好像经常会在那里忙活。
齐扶锦看着沈舟裴这副样子,马上就知道他口中的胭脂是从哪里来的了。
沈舟裴还在笑,“这不听表哥那救命恩人开了家胭脂铺吗,我就想着多去光顾光顾生意喽,那姑娘还真挺不错,说话好听,办事好看,我一高兴,就买了不少啊,这不,太多了,家里头的人都送不完了。”
齐扶锦面上本来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听到他的话,表情是有了,只是看着不大怎么友善了。
岁寒天冷,殿门却未曾关阖,有冷风毫不留情地外面灌入,院子里头的树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声响,从殿门口断断续续传入。
虽然年关快到了,可东宫之中,仍旧死气沉沉,了无生机。
齐扶锦听到沈舟裴的话,表情就如寒风一样凌冽,他靠坐在了椅背上,双手懒散地搭在紫檀木圈椅旁的扶手上,他看向他,口中吐出了几个字,“买了胭脂往东宫送,几个意思?”
沈舟裴看出了齐扶锦的情绪变化,他脸皮厚,越看齐扶锦这样,心里头越开心,他脸上笑意不散,继续道:“也没怎么样,表哥别误会啊。我是想着给表妹送去,可她这成天东跑西跑,我这去找她也不一定碰得上,想着往东宫送,到时候再喊她来取,便方便多了。”
“不过,表哥你的表情怎么瞧着不大好啊,是那日被刺客伤到,还没好吗?”
齐扶锦眼眸露出些许危险的气息,直接道:“离她远点,沈舟裴。”
嚯,这么直接啊。
沈舟裴顶着他那迫人的眼神,终于也没敢继续嬉皮笑脸下去了,他摸了摸鼻子,道:“我又没做些什么,何必呢。”
有必要这幅样子吗。
齐扶锦听到沈舟裴的话,脸色仍旧没叫缓和。
他这么怕做什么?
沈舟裴只是去她的店里面买了个胭脂,他这么怕做什么?
因为齐扶锦自己也知道,任何一个人,不管是谁,都可能会惹得她的青眼相加,蓝寻白也好,沈舟裴也好,又或者是其他人
总之谁都有可能。
最不可能的就是他了。
所以,每一个人对她的接近,他都有些无法忍受。
他就怕在哪一天,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和别人好一起去了。
他自然不会去对李挽朝说,“你离他们远一些。”
他能开口吗。
他有这个权利吗。
他但凡提起这些,她怕就会用她的眼神,冷冷地来讥讽他,她会用她的眼神告诉他,他压根就没资格去过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