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谁不知道一样?
所以,红冲一早就明白他的心意。
乘岚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令人发指的话,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牙关紧咬,只能从牙缝里勉强挤出来几个字:“耍我很好玩?”
虽然还不至于这就要动手,但乘岚周身真气涌动,显然是忍无可忍。而他越是如此,红冲越是不肯退让,也是真气爆发,猛地将乘岚逸散出的真气压了回去。
二人僵持不下,红冲颇有些吃力地眯着眼睛瞪他,模样毫无杀伤力,嘴巴却像是淬了毒:“那你呢,你又把我当什么?一个更有趣的彩头?”
“什么?”乘岚气急反笑:“你把我当什么?你又把自己当什么!”
一时气急,恼得他把什么礼数规矩都抛到脑后,下意识伸手去揪红冲的衣领,手指却隔着衣服摸到了微微鼓起的硬物。
是那枚长命锁。
这动作更是激怒了红冲,趁着乘岚怔愣的片刻,红冲一把拍开了他手腕,恶人先告状地拧着他的袖子:“还想动手?我不答应你,你也要打死我是不是!”
乘岚的火气被那枚锁打了个岔,已然稍稍熄了几分。大约是和红冲呆得久了,他也被红冲潜移默化地同化了些许,听红冲这样耍起无赖来,他突然注意到这句话中其它的字眼,皱眉道:“也?还有谁要打死你?”
红冲眨了眨眼睛,暗道糟糕。
眼前的画面让他回想起方才偷看方三益与孔怜翠吵架那时,一不留神,他嘴上忘了把门,一句胡话脱口而出,被乘岚逮住了马脚,也不好摊开来说——乘岚若是追问,他总不好把庭中那事全盘托出吧?就算没来得及发誓,他也答应下要替孔怜翠保密了。
却不知,这话阴差阳错地,让乘岚联想上了另一码事,连忙问他:“又要我问你,还说我知道了也会要你的命,又说有人要打死你……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见他形色仓皇,红冲也软下几分语气:“没有。”
“当真没有?”乘岚故意沉下脸,摆出大师兄的态度来:“不管是惹了什么人,我一定保住你,但你得好好告诉我,别再故弄玄虚叫我猜!”
“真没有。”红冲一口咬定,甚至不惜让了半步:“是我口不择言,还不成吗?”
乘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此言确实不虚。”
一番打岔下来,一个疑虑未消,一个色厉内荏,算是意外地叫两人都冷静下来,气氛也不似方才那般针锋相对。
乘岚叹了口气,没了再追究的意思,实在是因为红冲硬要装作一问三不知,他也没法把那双缝死的嘴撕开。他强自按捺心中的不甘,顺着红冲问:“好吧,那你说说,你……”
他想要问点什么,却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一定要立刻探寻的秘密,这是红冲的隐私,而他们来日方长,该知道的,红冲总有一日肯告诉他的。
心动原本也不由这些旁的而起,自然也不会因为什么细枝末节而改变。
乘岚叹了口气,只好随便道:“上回那些糕点,你最喜欢吃哪一个?”
“糖葫芦。”红冲答:“可惜我还没吃到。”
“那你怎么……”乘岚下意识反问。
“以后总能吃到。”红冲却道。
他附身贴近乘岚,似乎只有在如此咫尺之间,他才能够堪堪看清乘岚。
然则这距离对乘岚来说,就多少有些迫在眉睫了,就连红冲朦胧的眼神也显得像是暗送秋波,叫他脚底发飘。
“乘岚,你不是善变的人。”话语之间,红冲吐气如兰,拂在乘岚脸上,平白惹得乘岚又耳朵着火,他继续道:“可是,你此刻所求,究竟是否能够承担,还未可知。”
“心随意动,意由心生,并非你一句话,便可成真的。”不等乘岚反驳,红冲又抬手覆上他的嘴。
这一回全然不似上回那般并指轻点,温柔小意,而是整个手掌捂住了乘岚下半张脸,若非不曾掩住鼻子,恐怕是连口气都进出不能。
红冲眉毛一抖,仗着有一层手掌隔在二人之间,他更是变本加厉地贴近乘岚,凶相毕露道:“总之,现在还不行。”
乘岚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距离太近,他甚至不敢张嘴,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红冲的手心,只能从鼻腔里逸出一声含糊的“嗯”。
红冲这才肯放开他。
他甫一松手,乘岚立刻退后了半步。也不知是因为红冲真的不小心盖住了他鼻尖,还是因为什么旁的缘故,他像是溺水的人刚刚冒头出水,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找回呼吸的节奏。
红冲本想拍拍他的后心替他顺气,却又被乘岚擒住了手。
乘岚低垂着头,红冲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是不是因为我太贪婪,回答错了你的问题?”
红冲一怔,道:“不是。你无需揣测我的心意。”
心下暗叹:分明是他在试探乘岚的心意。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乘岚叹息一声:“我真的不明白你,但我以为……我会慢慢明白的。”
“是要慢慢来啊,我也是这个意思。”红冲竟然十分赞同:“所以我给你了解我的机会,你可以慢慢想,有什么想问的,但是——”他轻笑一声:“不许再像方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