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里已经不属于监。禁区,整个房间乍一看和普通教室没什么区别。大扇的落地窗将监狱外的一切都框成了一幅风格奇异的画——
大片浅紫与金色交织的西式宫殿群,在月光下折射出珍珠似的绚烂鳞光,宏伟而瑰丽。
它们承载在巨型机械结构搭建而成的一块又一块底盘上,被机械结构托举着,悬浮于云端。
大量流线体的飞行器在空中穿梭混战,炮火轰鸣不断,暴力野蛮的火光与浓烟洗礼着这片西幻与科技交织的瑰奇景观。
哈斯塔因这从未见过的景观愣神了半秒,很快记挂着正事,收回眼神。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教室顶端那张漂浮于空中,用粉笔写满了规则的黑板上:“就是它?”
“对……奇怪?周围这圈光边是怎么回事?”休斯咕哝着搓了搓黑板边缘七彩斑斓、很难忽略的光边,很快又抬起头催促哈斯塔和G8273,“快来。”
“P跟休斯谈过一次,说他跟那个搞事精——就是囚徒试过一回,两人合力足以摧毁这件因果律武器。”
“你们……”休斯话说到一半又打住,觉得这时候没必要说什么泄气的话,“走到这一步,也不可能回头了,对吧?”
回应他的是奔涌向黑板的污染和于空气中凝实的绿色字符。
哈斯塔没去想“老板和囚徒合力才能摧毁武器,他和G8273能不能摧毁成功”,因为事到临头,他就算是掉头就走,麻烦照样也会找上门。
到那时候,他面对的或许就不再是一个处于内乱中、只能小捣小戳的糟老头子们,而是接受十一长老团投诚的某位王座继承人投来的关注与战火。
哈斯塔尝试释放出他的本貌,发觉无法借此直接撞破房间后放弃。
G8273低唤了一声:“别分神。”
在此之前,哈斯塔从未觉得想摧毁什么东西会如此困难。
精神触须绞缠向黑板,用污染尽力腐蚀武器时,哈斯塔甚至产生一种有人在拿指甲刮擦他的耳膜,又顺着刺痛的洞口将导管刺入他的头颅,用力榨取他的脑髓的错觉。
G8273的身体同样出现异常现象——实体的边缘出现信号故障似的绿色马赛克,像他的身躯正在走向崩溃。
休斯抱着就地取材的枪械,把守在门边,做好拦住随时可能冲进门的无形守卫的准备:
“加把劲!黑板上的字在扭曲了!”
这个时候,其实不论是哈斯塔,还是G8273,都已经无法听见任何外来的声音。
他们全神贯注于摧毁因果律武器这一件事,但在某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产生某种愕然的情绪:
武器的力量并不纯粹,它像是活物——不,准确地说,是有什么活物正在和它融为一体。他们的到来恰好干扰了这一进程——
但依旧太晚了。
7:57。
房门边,休斯惊骇地看着那块普通顺眼的黑板彩光一现,外显形态由人畜无害的静态物体,逐渐扩大、弯曲,呈现出一种臃肿的龟壳形态。
下一瞬,龟壳之下骤然探伸一颗长满灰色根瘤状突起的头颅!
“噗嗵嗵……”
四十多条肢体从龟壳中垂落而下,有的手臂因为过长,砸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顶头的那颗头颅微微扬起,“龟壳”的腹部紧跟着咧开一张横亘上下的巨口。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旋转的一圈圈利齿间,颚肉上像长了海葡萄似的镶嵌着数颗紧闭双眼的蜡白头颅。
“长……”休斯来不及骇然地念完“长老团”三个字,整个监狱骤然如闹钟般巨震!
哈斯塔在遽然间感觉有无数道裁纸小刀划开他的耳膜、他的皮肤,又拿着小刀尖端玩耍似的挑拨着血肉组织之上覆盖的皮肤,像是要将薄薄的人皮硬生生从肉上剥下来。
皮下的血肉在这种粗暴的拨弄下被搅成一团烂泥,于是那些刀又抵上一个个肉坑,猛然扎入!滚烫的开水紧跟着从头顶浇淋下来,掺了浓密度酒精似的渗入伤口。
哈斯塔因为这骤然施加于身的痛苦眼前一黑,哇地一声呕出一大股黑血。视线严重模糊的间隙,他听见休斯在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