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灰喜鹊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都是最后的机会。
随着绿玉石进入体内,小江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向身体各个地方,浸润着她被挤压的五脏六腑。它流到哪里就使哪里的疼痛平复,就连小江一直灼痛难忍的后背也变得不再那么难受,背后的皮肤肌理如同受到春雨滋养过的大地,变得足够湿润肥沃,以令蛰伏已久的种子从土里生长出来。
秦於期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小江,她几番矫健迅捷的攻击让他几乎要燃起一丝希望,但“翦星”被怪物夺走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仅凭她一人,局势怎样都难以扭转。
秦於期挣扎着爬向“翦星”落地的位置,他看得很清楚,只有这把刀才能伤害到这个庞大的怪物。
但“翦星”落在了一个不算深的沟里,他已无法站立,只能拖着伤腿拼命去够,可偏偏就是差一点,他更往下一寸,指尖几乎要摸到刀身,却一头栽进沟里。
秦於期躺在沟里,绝望地看着高处被怪物抓住的小江。
她的身体在怪物手中显得渺小,她渐渐不再挣扎了,她就要死在怪物手上……
她为自己挡下一击,而他却连给她一把刀都做不到。
秦於期眼眶通红,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如此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可忽然间,他看见有刺眼的金光从那怪物的手中迸射出来,光芒逐渐强盛到人无法直视,视野之中只剩光亮,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而被巨蛙抓在手中的小江却感觉到身体里那股可怕的热意前所未有地汹涌,暖流变成了岩浆,让她每一根血管里都充满了沸腾的血液,整个人几乎燃烧起来,有什么蛰伏已久的东西撕裂了她的后背,破皮而出,她脑子开始也像沸腾的水一样无法思考,被最原始和古老杀戮欲望支配着,充满了对血腥的渴望。
她徒手用力,一根一根掰开巨蛙的蹼掌,过程中巨蛙的蹼掌不断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但她已经听不到了。
直到原本坚不可摧的蛙掌逐渐变得畸形,无力地松开手中的人。
小江陡然往下坠落,但这次她没有跌倒,而是在下坠了一段后悬于空中。
一双稚嫩的翅膀托举住了她。
双翅如同鸟翼,已经从她的背后生长出来。
现在巨蛙已经无法再捉住她了,她也不会死在这里。但小江却悲哀地发现,乌虎他们说的没有错,她真的是个怪物。
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从巨蛙通红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样子,白发、金瞳、红羽,只让她觉得陌生。
再次看眼前的巨兽,她甚至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同类相惜的情绪。
而巨蛙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愤怒中带着一丝迷茫,猩红的眼逐渐清明,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巨蛙又开始用另一只完好的蹼掌去抓她,但它已经抓不到她了。
秦於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那团金光已经从怪物手中脱离出来。金光黯淡下去,但秦於期的瞳孔却骤然紧缩。
他看到金光之下的小江,但她的背上怎么却好像出现别的东西……
翅膀的画面只出现了一瞬,很快被浓雾遮挡住身形,待到浓雾散去,他再次试图看清楚时,她已经落到了地上,正朝着他走来。
她整个人和之前看起来没有两样,单薄的后背上什么都没有。
秦於期怀疑自己疼出了幻觉。但是转念一想又发现不对劲——她是如何从怪物手里挣脱的?
小江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他以为她是来救他的,但小江仿佛全然看不见他,只漠然地捡起他身边的那把短刀,毫不迟疑地转身,回到面对巨蛙的战场。
巨蛙一发现她地身影,立刻向她伸出蹼掌,蹼掌却没有握紧,始终张开着。
这次它似乎并没有想要捏死她,只是放任着让她靠近。
小江的身手比之前更加矫捷,顺着巨蛙的蹼掌,仅仅几个跳跃之间,人就已经站在了巨蛙的脑袋之上。
巨蛙没有料想之中的狂躁,它甚至没有动,稳稳地站在原地,只是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蹼掌去探头顶,像是想把头顶上的人接下来,仿佛上面站这的不是它的敌人,而是个顽皮的孩子。
小江却只以为巨蛙是在捉她,她避开蹼掌,从巨蛙头顶另一侧沿着它脑袋的弧线往下滑,停在它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