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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有泪(第2页)

杜娘子的反应却比她更大,妇人快步上前,焦急出声:“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还……”

“呆子!”师姨娘摇头打断她,温柔笑道:“人家都找上门了,我们哪里还能撇得干净。”

被汗湿透的月白襦裙紧贴着女人单薄的脊背,蝴蝶骨在布料下振翅欲飞,任谁见了都要叹一句冰肌玉骨、体态风流。

可那张透白纯净的脸仰起时,分明有锐利刀刃在那双无辜柔弱的勾人清眸里流转。

“周姑娘,裴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师姨娘警惕地看向手覆剑柄的少年剑客,伶仃腕骨紧张后撤,绷紧的蚕丝弓弦发出呜咽颤音:“我不伤你们,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杜老大那种腌臢货色是死有余辜!除此之外,我们没想害任何人。”

说完,她朝杜娘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带着女儿朝马车靠近。

将母女俩挪移的举动尽收眼底,周行露轻轻叹了口气,没有阻止:“那师娘子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帮琴姐姐?甚至不惜舍去好不容易求来的……”

目光落于车中人小腹,少女没有继续说下去。

师姨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轻笑一声,认真反驳:“不是我帮阿琴,是阿琴帮了我。”

若三人只需为杜老大的失踪找一个说辞,她们当然无需这样大费周章,可求神拜佛的人,哪个没有自己的欲望呢?

杜娘子想逃离杜老大的毒打苛待,想在世事无常中祈求女儿团团能平安长大;

柳小娘子想施展自己的才能抱负,想舍弃那段只会将她变为端坐高台的泥塑木雕的婚姻;[1]

师姨娘想不用再伏低做小、曲意逢迎,想逃离沈老爷用所谓情爱构筑的金丝牢笼。

“肚子本就是假的,只要肯下本钱,买通一个大夫不是难事。”师姨娘自诩算不上良善,眼下承认得也坦荡:“起初是想借机打压那个蠢妇,可到后来我才恍然醒悟,解决不了源头,纵使我能得意一时又如何?”

沈大夫人的尖酸恶毒,何尝不是她未来的下场。

浅色唇瓣抿出锋利弧度,师姨娘嗤笑道:“我随他远走他乡,他自以为深情,自以为待我足够好,可内外都要被哄着的男人,哪能真的共情女人的苦楚?”

阳光透过掀起的马车帷幔,落于她微翘的朱唇:“不过没关系,既选错了,换一个就好。”

弓弦勒紧的手指沁出鲜红,带着腥气的空气灌入车厢,仿若孩提时久挥不散的咸湿海风。

记忆回到未至溧水县前,不似县里众人猜测的那般来历离奇,师姨娘不过是偏远渔村中一个采珠谋生的海女,沙岸为庐,礁岩作席,浪涛为裳。[2]

沈家负责采买的商队车马进入村落时[3],清瘦坚韧的海娘子正赤足踩在礁石上,碎珠贝壳串成的脚链随浪花起落,像尾初落凡尘银鳞闪烁的清丽鲛人。

儒雅俊秀的男人意气风发,哄她海风会磋磨明珠,这样的光彩,合该养在铺着锦绣的木匣里。

天真纯情的采珠女信了,千里迢迢逐爱而来,可那哪里是什么木匣,分明是个棺材,是个铁笼!

师姨娘后悔了,被咸涩海水教导长大的采珠女可学不来忍痛孕珠的蚌精,更不会用自己的血泪去孕育他人的明珠!

于是她借杜、柳两人之力,精心筹谋,想为自己的脱身准备最多的筹码。

果然,在师姨娘因几经波折‘怀相受损’,而下毒害人的沈大夫人又终于“有了身孕”,不管是心中有愧的沈老爷,还是挂念孙儿的沈老夫人,都选择用大把的银两安抚前者,请她咽下委屈离家避让。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她如今有钱有貌,哪会真去什么庄子等沈老爷回心转意!

故作伤心地登上那辆藏匿千两的青盖马车,从此天高海阔,一别两宽。

“故事说完,周娘子也该让路了吧。”师姨娘轻咳一声,拉着弓弦的手微微颤抖:“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我们不会再回溧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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