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前线的凌栾被无数艳丽软管包围,显然带毒,桃夭慌了神,想冲上去帮忙,被一条玉枝拦下,华谏喝止:“左边!”
“滚开!”桃夭急红了眼,顾不得回身,反手就是一钺。刺啦一声,大块透明的蜇皮落地,微微抽动,泛起血色——刚刚那一钺,擦伤了她自己的腰。
但桃夭无暇顾及,直奔凌栾而去,双钺舞出残影,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好在临近时,一道红色闪电撕破包围,鸾鸟再度长鸣,利爪将软管撕得粉碎。
“师姐!没事吧?”桃夭及时扶住凌栾,拿出药瓶,一顿,又缩回去,瓶里空荡荡的,她之前仓促吃完了,什么也没剩下。
“我没事。”凌栾强行拔出刺进肩头的一节软管,丢在地上,棘皮仍固执地收缩着,分泌出五彩斑斓的黏液。
“节省些。”她握住桃夭的手,低声道。
说来奇怪,被毒液溅到脸上时桃夭没哭,见到同伴受伤时桃夭也没哭,但在触及凌栾手中那半瓶剩下的丹药时,桃夭忽然很想哭,但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忍住了。
“别怕。”凌栾低声说,“我会保护你。”
桃夭到底没能忍住。她用力擦去眼泪,守在凌栾背后,正对海岸线,白浪翻涌,混元兽接连不断地拥上岸来,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们……会死在这里么?桃夭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是风中海浪的咸腥气,是汗水混合血泪的铁锈味。
这味道犹如实质,沉沉压在心间,令人窒息。桃夭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穹,此时此刻,乌云翻涌,遮去天幕,电闪雷鸣,不见日月。
有没有……谁能来,救救她们?
“怎么回事?”
云欢与云漪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
咒语已念完一刻钟有余,镜湖仍然毫无变化,唯有血凝固在礁石上,将风染成淡淡的红色。
“唔……”云欢吞下痛呼,颈间温度越来越烫,甚至令人生出一种即将被烧穿的错觉,但她不敢动作,害怕干扰云弈结阵,令大家功亏一篑。
疼痛愈演愈烈,像是被泼上滚油,云欢听到“滋滋”声,闻到焦糊的气味,下意识低头,没成想如此简单的动作却撕裂了那一块皮肉,伤口暴露在冷风中,难以克制的痛和痒。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云欢咬紧牙关,电光石火间,青烟中云弈的眼神一闪而过。
等等,如果小烨都能猜出是她拿走了师祖遗物,那么师姐她们必然也……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加以阻拦?
除非遗物是开阵的必要之物。
难怪。云欢恍然大悟,难怪云绮师姐会同意她来阴山,其实是将师祖遗物带给云弈师姐。
思及此,云欢果断拽断颈间晶柱,猛力丢入湖中。
几不可闻的一声响,刹那间,冰霜爬满整片湖面,将飘摇的织物冻结成僵硬的弧度。幽蓝的冰面中,红线肆意流动,描绘出古老的阵法。
成功了?云欢兴奋不已,循着响动望去。
雾气散尽了,红线在湖心汇聚。须臾间,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神圣而纯净,余波荡涤这片杀伐之地,仿佛深山老林里的钟磬之声,绵而不绝。
“师姐你看!”
第一波金浪袭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开了成团的混元兽。桃夭顿时振作起来,“有人,有人来救我们了!”
“小心!”凌栾警惕地挡在桃夭身前,赤练绷紧了,待到被金浪洗过,浑身登时松快,疲乏一扫而空,四肢百骸都洋溢着暖意。
的确是友,凌栾正视金浪的源头,似乎是镜湖的方向,眉头一皱,莫非是华烨?
“师姐,你看那边!”衣袖被人扯动,凌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