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块领头,把他们拉到一起,商议着给南娅举办一场小型葬礼。
这是他们信号生命诞生以来第一个死亡的生命,是非常具有纪念意义和历史意义的。
黎渐川没有参与到其中。
他在调查确定南娅的死亡与当年白术的死亡一样,是一场离奇的事故后,便藏起了自己的心思,与法尔教授打了声招呼,继续之前的打算,离开这里,去尝试与人类进行交流。
三维人类想与生活在平面世界的二维生命交流,能选择的沟通方式只有两种,一是动笔写写画画,二是打开灯,将自己的影子投射过去。作为四维生命,想与三维人类聊聊,方式也差不多,只是更加多面。
黎渐川来到了“潘多拉号”的会议室。
这里的时间还没过去多久,钟表上指针比起他死亡时,只多转动了半圈。坐在会议室的人不少反多,鉴定科的正围着他的座位,进行着没有什么用处的调查取证。
黎渐川以一种奇怪的视野观察着他们。
在他的四维生命的角度里,他看到一个人类,并非只是看到了一个人类的一个面,而是在看到那个人类的头顶时,也同步看到了他的脚底,他的左右,他的前后,他外表的毛孔汗毛,他内里的五脏六腑。
黎渐川的视线只有一道,却不是从某个方向而来,而是从这个三维人类的四面八方、里里外外同时而来。
这就是四维生物看三维生物。
这是从第四个维度投射过来的视线,超出且完全穿透整个三维。
这个视野令黎渐川混乱且隐隐恐惧,就好像人类突然不再是他认知里的人类,而是某种全新的、诡异的陌生生命一样。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也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他们。
他在半眯着眼的基础上,更多地压制了自己的视野,尽量让它变得符合自己心理的正常。
黎渐川寻找合适的方式,将自己的信号投影下去。
信号生命的信号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可被人类捕捉到的、普遍认知里的光、声、电信号,更多的是人类无法理解、也无法探知的某种宇宙能量信号,抽象而难以形容。
因此,信号生命的存在和彼此之间的交流是几乎不会被人类发现的,除非是信号生命故意释放出了可被人类发现的信号。
例如“潘多拉号”之前所接收到的种子信号。
但即便可以接收,人类也依然无法辨别并得到信号里的内容。
这就好比三维人类在纸上给二维生命写字,人类写了很多,可在二维生命的眼里,却只能看到一条黑线。这是维度所限,无法窥知全貌。四维与三维之间也存在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对黎渐川来说是相对好克服的。
因为三维人类进入不了平面的世界,他们不懂二维生命的文字,可黎渐川却曾是人类,他知道人类的语言。
几次尝试后,黎渐川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方式。
他将自己的一段电信号投影到三维空间,转编成人类可以理解的频段,传入会议室的巨大光屏中。
播放着黎渐川的部分资料的光屏突然发出滋滋的噪音,随即一闪,爆起大片雪花。
“什么情况?”
“设备出问题了?”
“伽马,立刻检修……”
光屏的意外状况让本就气氛紧张的会议室顿时一乱,有不少人都慌张了起来,如惊弓之鸟。
“伽马已就位,开始检修……”
机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但不等响完,光屏上的雪花便又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出现在晶蓝屏幕上的黑字。
“各位,请不要惊慌,我是黎渐川。我没有死,只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成为了另一种生命。我重新回来,就是想告诉所有人1。19案的真相,和‘潘多拉号’必须要面临的问题。”
黑字先以中文出现,又带出英语、西班牙语等多种翻译。
方才还有些吵嚷的会议室蓦地一静。
“这什么东西……开玩笑的吧?”
所有人的表情都挂着不可思议的呆滞,田栗最先反应过来,开口道:“伽马,检查光屏信号,更正错误。”
“绝对是恶作剧!”有人怒道,“该死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种把戏!那狗屎的凶手,不要被我抓住!”
艾登注视着光屏,拧紧了眉头。
“这不是信号错误,也不是恶作剧,”光屏上的文字再变,“田副站长,还有各位,请冷静下来,我所说的不管是真是假,都是线索,你们缺少思路,陷入了死胡同,付出一点时间看一看,总有可取之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