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试图扭开头,却被他单手扣住后脑狠掰回来。
惊痛在下唇漫开,姚月娥尝到一点咸腥的味道,是他咬破了她的嘴唇。
血液混着唾液,在唇舌间辗转,封令铎失尽理智地吮出她唇上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抽离,沿着下颌和脖颈,一路吻到她因紧张而深深凹陷的肩窝。
可是,当冰凉的手指轻抚上微颤的脖颈,封令铎却停住了。
他记得上一次,自己这般盛怒失控的时候,就惹得姚月娥没出息地哭了鼻子。
而如今,无论他如何失落愤怒,封令铎再也不想看见姚月娥的眼泪。
满室昏暗的烛火之中,姚月娥抬头望他。
浅棕色的眸子映着暗光,淡
漠疏离,仿佛如有实质的一个巴掌,响亮地落在封令铎脸上,扇得他怔忡失神。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从天之骄子到手下败将,向来杀伐果决、手段雷霆的封相,竟然可笑地害怕姚月娥的眼泪。
她就像一捧轻盈的雪,看似柔软,却能压断他所有钢硬的胫骨;他想掐住她的脖子,可手指所到之处,皆被她袖口的一缕淡香轻而易举地锁缚。
矛盾、不可理喻,让贪婪者克制、让暴怒者温柔,让他不惜违背本能地对抗自我。
清冷的夜风贸然闯入,纱灯烧出一声响亮的哔剥。
封令铎倏尔轻哂,声音寂寥落寞。
他没有再纠缠。
皂靴踏过满地的碎瓷,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封令铎推开茶室的隔扇门,背对姚月娥,微侧过头来。
烛火映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显出几分不常见的伶仃。
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端方、复礼克己的郎君,用温沉而稳重的声音问她,“四年了,从进封府到现在,你对我……有过真心么?”
有过真心么?
自然是有的。
可是在现实和立场面前,她那点微不足道的真心,根本不值一提。
封令铎不可能为了她舍掉仕途和封府,而她也不会为了封令铎,甘心再回到后宅的一方尺寸天地。
所以,在明知没有未来的时候谈论真心,实在是白费力气。
夜风从门扉处卷进来,吹得满室的烛火都跟着晃荡。
姚月娥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可是长久的沉默早已说明了一切。
“我知道了。”
封令铎声音平静,然而紧扣在门框上,泛白的指节却早已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不像姚月娥,说不出违心的、一别两宽的话。
他自私地希望她能和自己一样,结束了这段感情之后,便永远也不会好起来。
第54章新政“就是那个女师傅”
寒露惊秋晚,朝看菊渐黄。
八月一过,上京的秋意便多了几分寒凉。
这段时间,姚月娥都一直歇在铺子上,那间封令铎在青花巷给她置办的宅子,姚月娥没再回去过。
御贡的货款和出口的预付都下来了,姚月娥手头总算是宽裕起来。
她盘算着这么多的银子,大约足够她在上京租一间像样的铺子和民宅,或许还能捎一点回去,给嘉禾县窑厂上的那些兄弟再涨一涨工钱。
而封令铎也没有再找过姚月娥。
叶夷简拽着她还给封令铎的银票时,还有些为难,但所有的欲言又止和愁肠百结,最后都化作一声长叹。
叶夷简摇摇头,沉默地坐上了马车。
如今的姚氏瓷铺早不是原先那冷清的模样,姚月娥每天忙着订单和招收学徒,常常都是焦头烂额、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