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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食物（第2页）

莫瑞恩咬了一口，酥脆的饼皮立即在口腔里碎裂了，牛肉的香味儿混合芫荽与野葱的清香散发出来：“主要是口感。一些操法者的味觉不是很灵敏了，但酥脆的口感准没错——实际上你找不出既酥脆又难吃的食物——外加浓郁的调味，在味觉不怎么灵敏的情况下也能带来一点嗅觉的享受。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沙恩·克莱曼。”

他发现拜旦盯着自己看，暂时没有尝尝的意思。这种做派挺失礼，不过高层法师对于食物的冷淡是出了名的，莫瑞恩并不怎么意外。反正事情已经谈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对方真的只打算瞧着自己大夜袭群六九四⑨叁六①叁五快朵颐，那就随他吧。

“要不你试试这个吧。格勒西亚风味烤鸡——最美妙的是皮，瞧瞧这深褐色，一样酥脆，依照沙恩的习惯，抹了蜂蜜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我问不出来，但味道真美好，再加上一点野葱碎，真的。”莫瑞恩用锋利的餐刀从鸡腿和鸡胸上分别切下连皮的一片，蘸了点酸奶油，“咱们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安德鲁在白银港做的那些事。”拜旦一边认真地看着他一边说，就好像能通过这种方式感受到莫瑞恩所享受的美味——盯着他的嘴巴，盯着他的喉咙，又像是要搞清楚他嘴里那些食物去了哪儿，“然后他回到了安法托。通过巧妙的操作把被乔斯林揭露的一切都安排到了他的前任头上，于是成为枢机主教，寄身教皇最亲密的那一个圈层了。”

“说起来比较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是，推翻加菲尔德家族的统治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不过这事儿也好理解——神血就是加菲尔德最好的庇护符，他们压根不担心会有人冒着触怒光辉的风险对自己下手，而觉得所有的威胁都来自外部。因此，加菲尔德家族的力量远看极度强大，基本就等于整个格勒西亚、半个艾洛伦。但要是凑近看，则会发现强大的肌肉变成了细小的纤维，彼此之间的缝隙足以填入任何应该被安插进去的人手。”

“另外一点就是大家都挺希望能有一个人试试看。试试干掉加菲尔德，瞧瞧究竟会发生什么。反正大家都有过这么一种幻想，只是没人敢自己去干。就这样，只需要选定一个时机就好了。”

“而时机就在海难发生之后。那应该算是主位面近百年来最引人注目的一场灾难，一个强大的怪物被消灭了，半个大洋一团糟，被许多人觊觎、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满天飞，所有位面强大存在的目光都会被长时间地吸引过去，以收拾残局。”

莫瑞恩听说过海难的事儿，也听说过克拉肯——那古代怪物摧毁了风暴舰队，最终总会长出面才将其消灭。这差不多就是他这个层级所能得到的最详尽的消息，可现在他意识到，这竟然也是北方法师公会为了帮助安德鲁夺取格勒西亚教权的其中一步。

真的，即便是蒙受古神恩眷，这个真相也叫他觉得身上发毛。他知道公会挺强大，但从没确切意识到这么强大——这种事儿跟弑神也没什么区别了。

“趁着这个机会安德鲁发动了政变，然后成功了，成为现任教皇。”拜旦看着莫瑞恩，“你的胃口不好了吗？你可以继续用餐。对我而言看你进食也是一种享受。”

挺奇怪的癖好。听了这话之后莫瑞恩觉得自己像是个舞台上取悦他人的演员似的。但要是能叫他继续把事情说下去什么都无所谓——刚才他同时感受到了那位魔神意志的情绪。他的神祇也对此感到惊讶，这意味着自己把事情办得挺漂亮。

于是他继续进食了。拜旦似乎挺满意，他放缓语速：“分歧就是在这时候出现了。公会希望安德鲁获得拥有神血的躯体，但安德鲁本人后悔了。从这时候开始他减少与公会之间的交流，但根据我们的推测，原因可能是这样：安德鲁可以不怎么在乎神血家族，但对于光辉肯定有信仰。一位教皇应有的结局应当是什么？就是在死后去往星界、天堂山，成为光辉身边的一位神灵。”

“光辉没有出手干预他清除加菲尔德这件事儿可能给了他一个错误信号：他的神乐于或者至少是不反对看到新的教皇家族诞生。这意味着他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仍旧可以在死后获得应有奖励。这么一来公会为他提供的另外一条途径就不那么吸引人了。我说过，需要放弃某种珍贵的东西。”

“但接下来他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新任教皇在祭礼上没有获得光辉的回应，这事儿给了他即将稳固的权威重重一击。公会觉得他明白了，他并未受到光辉眷顾。于是他重启与公会之间的沟通渠道，提出打算继续履约，放弃那个珍贵的东西，获得新的身躯。”

“但现在公会肯定要对他提出一些新的条件了——没人能轻易毁约然后又当成什么都没发生，是吧。安德鲁觉得难以接受，于是打算自己解决问题。那么之前他就想法儿从白银港把那些胚胎给弄出来，但没成功。”

就是阿曼达跟我说的那些事。莫瑞恩想，她没撒谎。

“这时候他挺绝望了，打算答应公会的开出来的条件。但一个意外出现了，加菲尔德还有最后一位成员在世：苏沙兰公主。他在不久前找到了苏沙兰公主并将她带回了骄阳圣殿，所以我们基本上又被他耍了一回：我们之前组建了使节团，来到安法托，就是为了跟他履约。但现在他再一次打算把我们踢出去了。这就是为什么咱们来到这儿之后什么都没做：教廷拒绝与我们接触，公会猜测安德鲁正在试着利用苏沙兰公主，自己来解决‘身躯’这件事。”

“因此，要是你知道苏沙兰公主的任何其他消息，就应该明白那对公会来说有多么重要。只要最后一位加菲尔德家族成员消失，安德鲁就别无选择，西艾洛伦就将逐渐被公会掌控。”拜旦盯着莫瑞恩。

莫瑞恩以为他接下来就会追问自己究竟还知道些什么——现在他可没有任何理由去敷衍搪塞了，他等着他的神给出启示，但仍没得到什么回应，这叫他开始着急了。

但拜旦没有。他停了一下，看看莫瑞恩面前的餐盘，又看看他的脖子：“你吃掉了不少东西。那么，就是说，你其实并不明白我提到的安德鲁不想失去的那件珍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对吧？”

他好像开始怀疑了。但既然能从他的嘴里撬出这么多消息，也就可以继续打消他的疑虑。于是莫瑞恩叫自己的笑容看起来高深莫测一点：“实际上，我完全明白。但我仍然在考虑——”

“把你的嘴张开，用手撑开喉咙。”拜旦打断他，客客气气地说，“我想看看你吃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进了你的胃里。我好奇极了，莫瑞恩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