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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降临（第2页）

怎么说呢，跟他想象中的差别有点儿大。不是那种充满冷漠的权威感的话语，而像在嘲讽地调侃。可这没叫他感到轻松，这意味着狱火之神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狡诈。

他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对方。一句稍有不慎的话可能招致愤怒与报复，没人能承受得了一个魔神的报复。同时现在他意识到这次召唤出了岔子——正常来说，他绝不该听到狱火之神的低语，而应该仅仅感受到某种压力、气息，绝不该有这种程度的沟通。

这种意外意味着两种可能性：那位古老神祇远比想象中强大，即便跨越晶壁投射至主位面的意志只是那么一点点，也能穿透一次召唤仪式，进行他乐意进行的沟通。而第二种可能性是，他就在主位面。像陨落之灾时那样，抛弃了绝大部分力量，以实体降临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单独的智夜袭群六九四玖三六①③⑤慧生物所能对抗的。

现在他拼命在脑子里回想阿曼达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其实你见过他一回。也可能挺多回。就在白银港。”

见过谁？是谁？肯定是一个大人物，或者独特人物。否则用不着这么提醒，他在白银港见过无数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跟谁见过一次？还能叫自己印象深刻？不会是北方法师公会的人，政府官员？但他没怎么跟政府官员打过交道，除了艾德里安派遣的那些——

一个名字跳进他的脑子，同时还有刚才那种有点儿熟悉的语气。

乔斯林·奥维因。自己就跟他面对面见过一回，远远地见过他很多回。他变成了一个魔鬼，欲魔还听命于他。

他的脑子完全乱了，几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乔斯林·奥维因……你是乔斯林·奥维因！？”

古老存在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然后回应了他：“一个我曾经使用过的身份。”

“曾经使用过的身份”。莫瑞恩叫自己的脑子转了起来。要没理解错，所指的应该是一种降临方式——神祇将自己的一部分意志与力量在主位面凝成化身，这是除去亲自降临之外最对凡世最直接的一种干涉方式。那么，没错，他极其强大，至少在主位面展示出了极其强大、甚至能与阿斯摩蒂尔斯、光辉女神相媲美的力量。

他以乔斯林·奥维因的身份待在白银港，这意味着一个庞大计划可能早已展开，而自己无意中参与了进去。啊，没人会一直倒霉……自己的好运或许从未真的来临过。想想看，金钱，权力——世俗的权力——不管是掌控北方法师公会还是统治整个西艾洛伦乃至全世界，始终都有烟消云散的那一天，而真正宝贵的是什么？是永恒！

任何一个操法者都会想要追求这个目标，就像任何一个白银港的平民都会追求登上王权宝座。但因为那个目标太遥远了，所以人们将其埋在心底，误以为自己压根儿不在乎。只有在时机与希望到来的时候——像现在这个时候——深埋心底的渴望才会无可遏制底猛然迸发，并叫自己意识到——

我可以获得真正宝贵的东西。莫瑞恩觉得自己激动得发抖：获得终极！

他的胸腔被巨大的激动填满了，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没半点儿犹豫地单膝跪倒在地：“我有幸见过您的真容之一，也有幸宣示为您的效忠者效忠——请告诉我该做什么吧，叫我参与您的伟大计划当中！”

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莫瑞恩觉得有人围绕自己走了一圈，但很快又化成了风。一种痴迷感蛊惑着他的身心，叫他的心里燃烧起熊熊壮志与对未来的期盼。他回想起了之前在典籍上看到的有关狱火之神的记录，于是意识到，现在自己感受到的正是地狱之火的本质。

普通人和不学无术者通常片面刻板地觉得“狱火之神”的力量意味着火焰之力，但实际上，在更深层次的，地狱之火意味着蛊惑、热情、上升、毁灭。得到狱火之神恩宠的操法者不会比其他魔法师发射出更大更圆的火球，但他们会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相关领域的法术研究中，并在与之有关联的事业、生活方面获得一种持续上升的趋势，取得超越从前的卓越成就，然后，要是无法正确地引导这种热情与上升，就将会迎来毁灭，成为狱火之神的祭品。

结局听起来挺恐怖，但至少在恐怖到来之前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因此莫瑞恩一点儿都不抗拒，甚至欣喜于能够感受到狱火恩眷这种事——这意味着，他被这位古老神祇接纳了。

想想阿曼达·希尔吧。一个凡人女孩，就因为皈依狱火，她现在能与自己平起平坐！而自己所取得的这些成就……莫瑞恩喘息着，惊觉自己醒悟得太晚了——这些成就完全是在签订那份契约之后……地狱之火早就长伴他左右了，他所有的起伏都是火焰的升腾！

于是他完全匍匐了，试着放开身心去感受环绕自身的神祇气息。

但下一刻一切都消失了——黑暗忽然散去，火烛重复光明，实验室的门被敲响。

“抱歉，阁下，真抱歉打扰您——”一个别墅侍从在门外不安地说，“但拜旦·坎贝尔法师到访，他希望即刻见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