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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徽记（第2页）

“也不算错。但是在港口被截获了，然后被销毁了。你可能没关注这事儿——命令销毁那些东西的港口负责人现在正在北方法师公会总部的地下囚室里发烂——然后，没过去多久，薄荷商就发现有一伙儿盗墓贼光顾了他女儿的墓穴。手段相当温柔，要不是因为他记得墓碑上的每一处磕碰他肯定想不到墓穴被人挖开又填埋过。他报告了白银港警备处，然后发现墓穴里的胚胎标本不见了。”

莫瑞恩等着阿曼达说下去，但她闭嘴了。他皱眉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一个想法隐约成形，可现在他没法儿平静到能把那个念头从脑子里挖出来的程度。

于是他说：“看来你希望我自己想想。好吧，那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我能知道那位强大存在的名号吗？”

阿曼达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面纱和长袍：“其实你见过他一回。也可能挺多回。就在白银港。”

然后她用一根手指蘸取桌上水杯里的清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被火焰包裹的三叉星徽的标记：“可能有点儿陌生，但古代操法者对他挺熟悉——祝你好运，我想你想明白之后就会知道该怎么行动了。”

回到北方法师公会长租的那栋位于一片小小的湖水边的四层立柱式石质别墅中之后，莫瑞恩还在想着阿曼达画出来的那个徽记。的确有点熟悉，他敢确定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但时间肯定已经很久了，甚至有可能是在学生时代。

幸运的是这栋房子里有一间小小的图书馆，存放的不是什么重要典籍，而主要是一系列神秘学入门书籍。他走了进去，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吩咐别墅侍者给自己弄来一杯加冰清水，然后从书架上抱回来一大摞的书，开始一页一页地找。

先从升格战争直至现代的这段历史当中开始找——在这段时间里存世的神祇数量不多，记录最为清晰，典籍上详细列出了哪一位神祇从哪个时代起源，又在哪个时间段因为何种原因陨落。他找到两个类似阿曼达画出的图案的，但都变形明显——末影夫人肯定不至于犯这种错。要知道在举行召唤仪式的时候，每一个线条、转折、角度都相当重要，即便手绘比例有所失真，也绝不会夸张到这种地步。

然后他从陨落之灾到升格战争之间的时代开始找。这段时间的记录相当庞杂，迄今为止还没有一部完整列明期间诸神系的经典，只能从各种充斥着荒诞民间传说故事里的通览当中留意那些徽记与图案，期待能找到一个对得上的。

唯一的好处是寻找徽记用不着动脑子，他还可以在一边翻页的时候一边思考阿曼达对他说的另外一些话——瓶装胚胎、北方法师公会、现任教皇。联想到使节团里的另外一个人，莫瑞恩觉得自己可以确定这么一件事了：这回他们这些人来到格勒西亚绝不仅仅是为了吊唁以及筹建办事处。

使节团里真正发号施令的人其实是五级执业法师拜旦·坎贝尔，这家伙的资历甚至比奈瑟·罗切斯还要老一点点。

北方法师公会的核心是总会长奥古斯·都灵，但围绕着他还存在一个决策层，由七位六级执业法师组成。奈瑟·罗切斯曾经有机会跻身其中，但据说是因为他跟前任大公克拉伦斯的关系过于密切，因此没有得到机会。而拜旦·坎贝尔虽然不在那个决策层，但他长期以来都担任着总会长炼金实验室的代理主持人职务，这叫他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第“八个半”的决策者，人人都清楚他的某些建议可以直接影响到总会长的决定。

之所以意识到自己被踢出局了，就是从来到安法托之后。拜旦以及他的随行人员时常举行秘密会议，而将他排除在外。莫瑞恩在那时候已经说服自己接受命运，因此既不怎么介意也不怎么关心。但现在他意识到这些天里经常被拜旦会见的那些人差不多都跟格勒西亚教廷有点儿关系，或者，再确切一点，跟骄阳圣殿有点关系。

不，不是说“跟教廷官方的权力体系有关”的那种人，而是跟骄阳圣殿这栋建筑本身有关的人——负责维护的承包商，材料供应商，饮食提供商，下水管道施工商。

因为打算筹建奥维多尼亚驻格勒西亚办事处、需要新建一栋永久性的庞大建筑，使节团跟这些人本地人接触没什么可叫人怀疑的——由于安法托的政治体系的关系，这里不像白银港那样有着众多同类商业个体可供选择，在这里差不多每个行业都由某个一家独大的垄断性商业团体掌控。所以想要一栋高质量高标准的宏伟建筑，怎么也绕不开他们。

问题在于这事儿本该由莫瑞恩·马丁亲自处理，但这些人却总要先被拜旦·坎贝尔本人亲自会见。之前他觉得是因为那位异常严肃的五级执业法师的权力欲叫他想把一切细节都牢牢把握在手中，但现在——“加菲尔德家族的血脉并未断绝，苏沙兰公主还在世，而且就在现任教皇的光辉圣殿”。

他敢肯定以拜旦为主导的北方法师公会使节团的真正目标实际上是那位苏沙兰公主了，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们应该是打算通过非正常渠道进入骄阳圣殿。

想到这里莫瑞恩就完全坐不住了。现在在他面前就两个选择，哦不，三个——第一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但一位北方法师公会的五级执业法师、总会长炼金实验室的主持人，非法潜入教皇府邸，无论对那位苏沙兰公主做了什么，差不多都等于宣战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理由不大可能在一切暴露之后保住他的性命，单纯被钉上十字架已经是最好结局了。

第二个是现在立即向骄阳圣殿告密……得了吧，这么干的下场可能比第一个还要惨。要论折磨人，光辉教派真的没什么资格跟公会比。

那他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去，至少了解内情，好不叫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丢在这里成为格勒西亚发泄怒气的牺牲品，或者一面挡箭牌。

这群混蛋。莫瑞恩抓住水杯，叫冰水让自己心里的燥热稍微消退一点。面前的这本书已经差不多翻完了，他觉得自己今天没心情来研究一些学术问题了，他得先好好想想怎么跟拜旦谈谈。

但在他要合上书页的时候看见那个徽记了——就被绘制在摊开的、但他已经没心思去看的那一页上：黑色的三叉星徽，外面包裹着红色火焰，这是狱火之神的徽记。他的记忆一下子全回来了——九层地狱的第八大公墨菲斯托菲利斯，与古老而已经消亡的秩序诸神有着同样古老的起源，曾经被陨落之灾前的部分魔法师们崇拜，以期得到掌握火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