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纵微想要和施令窈单独用一顿晚膳的美好愿景还是没能实现。
对于阿耶的询问,谢均霆哼了一声,端起一碗冰花呼噜噜喝了一口,这才道:“阿耶你只给我们一点点银子,怎么够花嘛!”
要想让他和阿兄在外边儿待着不打扰他和阿娘相处,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谢均晏头一回吃加了冰沙的醪糟豆花,对上阿娘期待的眼神,他笑着点了点头:“好吃。”
施令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看着谢小宝面前那碗红到可怕的辣子豆花,又看了看谢纵微:“行啦,吃饭的时候吵什么?”
父子俩偃旗息鼓。
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施令窈看着外边昏暗的夜色,莫名有些心慌。
谢纵微握住她的手,见来人是他的亲卫之一,神情冷凝:“出了何事?”
亲卫低下头,将秦王府长史冒死递了折子进京,说秦王出事并非意外,乃是人为。
那截堤坝是被人活生生炸垮的。
秦王府长史字字泣血,幕后凶手剑指昌王。
“据说秦王府的长史手里捏着证据,圣人为此大动肝火,急召您入宫呢。”
第75章
谢纵微嗯了一声,示意亲卫先退下。
“我待会儿会进宫一趟,若是能回来,只怕也很晚了,你莫要等我,早些睡。”谢纵微的声音很温和,不疾不徐,仿佛并不为方才亲卫禀告的事担心,见施令窈点头,他又转向双生子,语气稍稍严肃了些,“近来多事之秋,你们是大孩子了,我不在时莫要顽皮,要承担起责任,保护你们阿娘才是。”
谢均晏和谢均霆难得没有顶撞,表情也跟着变得十分严肃,认真点头应下。
施令窈看着谢小宝那张脸上还沾着饭粒子,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深沉懂事的大孩子模样,就忍不住笑,她拉了拉谢纵微,柔暖的手落在他小臂上,烫得他回过头来,视线凝在她身上。
“我让厨房准备些吃食,你在车里再用一些吧?”施令窈有些不满,昌王祸到临头要死就死吧,别耽搁他们一家吃饭。
谢纵微看着她盛着担忧的眼,笑着点头。
施令窈又拉着他起身,对着双生子叮嘱道:“你们俩慢慢吃,我帮你们阿耶更衣,待会儿再回来陪你们。”
谢均晏心知肚明,这个待会儿怕是有些久,他不经意地抬了抬眼,见阿耶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和弟弟一起点了点头:“是,我们知道了。”
孩子们都很懂事,谢纵微很满意,正想张嘴夸两句,便被施令窈挽着手拉着出去了。
从用膳的花厅到他们俩居住的主屋要经过一段游廊,女使们已经点起了灯,莲花石座里的蜡烛在夜风里微微晃动,照得放在栏上的几盆兰草、石竹、合欢显出和白日里不一般的娇艳。
谢纵微步伐并不快,他有些惊讶,自己平日怎么没有发现,长亭院也有这样的美景。
廊下挂着的淡黄绢纱灯笼洒下暖黄的光,落在身旁佳人细腻莹白的脸庞上,有风来,花香扑鼻,她就在自己身旁,谢纵微本该沉重的心异样轻松,甚至有些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压不平,只能任由它翘着。
“你笑什么?”施令窈抬头便看见他对着自己笑得一副勾人模样,心中警铃大作,忙拧了他一把,事先表明态度,“山矾他们定然都在外院门口等着你呢,我可不会随着你胡闹。”
看着一脸大义凛然绝不会轻易被他勾动的妻子,谢纵微脸上的笑愈发浓,抬起手拧了拧她柔暖香馥的脸,只是力道比方才她掐的那一把轻了许多。
“阿窈在想什么?我只是感念你主动说要帮我更衣,别无他念。”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语气,施令窈嗤了一声:“老夫老妻了,你装什么装。”
若是从前,两人不大亲近的时候,施令窈听着他这样道貌岸然的话,自个儿就退缩了,难过都来不及,翻来覆去地想着他话里的意思,郁闷到半夜卷着被子滚来滚去睡不着。
自然了,其中也有谢纵微当了十年鳏夫,性情大变的缘故,这会儿的施令窈已吃了不少轻信于他的苦头,是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他的话了。
谢纵微看着妻子红扑扑的脸,再想到那句‘老夫老妻’,原本没想着那回事儿,但这会儿心像是被疯涨的春潮泡得久了,有些发皱,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意味深长道:“好,我听阿窈的话,再不装了。”
说着话,夫妻俩已经进了屋,苑芳示意伺候的人都先退下,自个儿也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他常用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从前他给她置办的那些衣裳自然是穿不得了的,莫说是花样款式过时了的问题,谢纵微心中也忌讳着,不愿她穿上沾上陈腐死气的东西。
但施令窈舍不得丢,便让人都收拾起来,放到库房里去了。
绕过一座紫檀木嵌螺钿绣四时花卉插屏,施令窈睨他一眼:“脱吧。”
虽是夏日里,但他们入宫当值时还是得里里外外穿上好几件,幸好谢纵微有个冰肌玉骨的优势,不然他也得像小时候的大宝小宝一样,热得来背后长痱子,得穿着兜衣光着臀趴在罗汉床上等着她过去扑粉。
想到那副画面,施令窈吃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