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柔与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她不比你活泼开朗,却也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年珠下意识朝李星柔看了眼,李星柔冲她腼腆一笑。
年珠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很快就转过头来与李星柔说话去了。
李星柔昨日听父亲李卫将年珠夸了又夸,尚未见面就对年珠心生好感,如今瞧见年珠一点架子都没有,渐渐在年珠跟前也打开了话匣子。
“你别看我祖母对你和颜悦色,实则对我们要求可严格了,家中不论男女,都得读书,有一次我三哥装病,这事儿叫祖母知道了,祖母气的亲自动手打三哥手板心,打得戒尺都断了。”
“祖母说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没好好督促父亲念书,定不能放任我们不管。”
“祖母不仅对我们要求严格,铺子里的大事小事都是祖母一手抓,我们家做的是蚕丝,祖母那一双眼睛就是织布时熬坏的,请了多少名医都没看好……”
年珠不由对这位李田氏刮目相看起来,也有点明白李卫这样要强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但她还是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开口道:“我从前曾听老师说你们李家的生意做的不小,老太太怎么还会亲自去织布?”
李星柔面上顿时就浮现惋惜之色来:“当年祖父病了,祖母接管生意,许多人仗着祖母是女子瞧不起她,但祖母却是憋了一口气,想要将生意做得更好。”
“蚕丝生意说起来简单,实则里头是大有门道,祖母从收丝学起,样样通样样懂……那时候她老人家白天要管铺子里的事儿,晚上回来织布,所以才会熬坏了眼睛的。”
她显然也遗传了李田氏和李卫那知足常乐的性子,很快笑了起来:“不过你可别看我祖母眼睛不好,但她心里却清楚的很……”
年珠很快就喜欢上这位小师妹。
没错,李星柔虽与她同岁,却比她小上一个月,所以她开始管李雪柔叫小师妹呢。
在李雪柔小师妹的介绍下,年珠很快与大师兄、二师兄等人熟悉起来。
到了傍晚,朱太医就来了。
朱太医一来李府,就先去给李老太爷诊脉,不得不说他老人家的医术不是吹的,纵然李老太爷如今是进气多出气少,但他老人家却是大手一挥,直道:“没事儿,我略施针一番,再开一副方子就能有所好转。”
“只是李老太爷这病情托得太久,怕是以后只能终身卧床了。”
就算如此,但李家上下却是高兴不已,毕竟从前李老太爷一直卧床不起,差点连命都丢了,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天大的幸事。
年珠也替李老太爷高兴,笑着对李星柔道:“……我就说朱太医医术高明,你祖父一定会没事儿吧!”
“这天就快黑了,我也要回去了,若再不回去我姑姑就该着急了,你若闲来没事,只管去雍亲王府找我玩,听雪轩里养了只叫雪球的小狗儿,可好玩啦!”
李星柔含笑答应下来。
年珠正高兴今天又收获了一个好姐妹,刚转身准备离开,谁知李卫就迎了上来。
“我送你出去吧。”
年珠心中一喜,笑道:“好啊,多谢老师了。”
虽说她已拜李卫为师大半年,但他们两个都是聪明的,当初拜师也是以赌约开始,如今相处这么久,每每除了公事,也很少谈及私事。
李卫难得如此主动,她自是求之不得。
果不其然,刚下台阶,李卫就道:“谢谢你……”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仿佛有千斤重万斤重,刚开口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老师,您不必对我道谢,我这样做也是有我的私心的。”年珠站定,看向李卫的眼睛道,“唯有如此,您才能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政事上,如今皇上年迈,不少官员贪赃枉法、昏庸无道,朝中太需要您这样的人呢。”
“而我,也想趁此机会跟着您多学学。”
“学?学什么?”李卫知道眼前这小姑娘不简单,但他一直看不透自己这个徒弟到底想做什么,低声道,“从前你与我说过,你不想像寻常女子一样盲婚哑嫁,以目前局势来看,十有八九会是雍亲王被立为储君,以你,以你们年家与雍亲王之间的关系,想要做主自己的亲事应该不是难事。”
“就算你不想嫁人,也能快快活活过一辈子,为何要学这些事?”
年珠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想要自保。”
李卫面上的困惑之色愈浓。
年珠却笑着解释道:“人为何要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就算有朝一日雍亲王坐上那位置,就算他是我的姑父,但想必您也听说过一句话,伴君如伴虎,他给我的东西想什么时候拿去就能什么时候拿去。”
“更不必说……我阿玛行事很有些不规矩,万一来日雍亲王真迁怒到年家头上,那我该怎么办?”
“虽为女子,我却也有鸿鹄之志,所以,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纵然李卫远在京城,却也对年羹尧的所作所为有所听闻,迟疑道:“你既知道这些,为何还能笑的出来?”
他顿时又想到先前年珠曾说过有机会定要去四川一趟,想来是想去四川规劝年羹尧:“你只是一女子……你阿玛刚愎自用,定不会将你的话听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