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持想了一想,有个疑问:“夫子,王大儒来者不拒是个学生就收吗?”
那退思园得盖多大啊。
要是他忽然改变主意,决意到退思园去求学,可王渊不收他怎么办。
孟度拿扇子指了指紫云观:“邱道长与王大儒相熟,你是他徒弟,他方才已经答应可为你写引荐信了。”
沈持:“……”
孟夫子下手真是又快又狠。还有,邱道长始终没说要给他当师父,孟夫子这是赖上人家了吧,怪不得道长方才黑了脸。
“回去好好想想吧。”孟度笑道。
沈持:“学生告辞。”
是得回去好好思量。
他还是回了没玉村沈家。从清晨开门起,来往沈家的人就没断过,宴请的帖子不少,沈持一数,要赴十多顿酒席,有县令的有乡绅的还有老秀才们的……各路贵人都集齐了,排场很大。
推不得,沈持只好应下。
一连数日不是在赴宴就是在赴宴的路上,沈持才学着饮酒,不过这个朝代的酒没那么高的度数,和后世的米酒差不多,酒液又甜又浑,但他最多喝一盅就要上头,有些微微的醉意,因而每每早早告辞回家,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把孟度的话翻来覆去地想。
“阿池,离乡试还有三年时间,”这天,沈煌问他:“你去哪里念书?”
他听说考中秀才之后要求县太爷写推荐信而后去省城的贡院念书,怎么不见沈持有这般打算,他忍不住问儿子。
沈持说道:“爹,孟夫子说当朝大儒王渊今年年初辞官回乡,建了个退思园,好多学子都去找他想拜师求学……我也想去,可是我不想离开爹娘和阿月。”
第48章
这次院试,沈持是有相当一部分运气在里面的,他不能把运气当实力。当朝大儒王渊曾做过两代帝王的老师,天下学子用脚投票不会错的。
这几日思来想去,沈持理智上还是偏向于去江苏府同里寻访王大儒,拜师求学。
听出儿子有离家去远处求学之意,沈煌脸上明显慌张了下:“江苏府离家千里……唉,爹不能陪你一道去,你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太苦了……”
“爹,我不怕苦的,你想想史家那小女郎,十三岁便赴边关领兵打仗去了不是,”沈持低头不敢看他:“但一去三年,只不放心爹娘和阿月。”
按照当朝的交通状况,从秦州府到江苏府,舟车辗转要十来天的路程,一去一回便花费个把月,要是真去了,只怕要等到三年后秋闱之时才回家。
“你既有求学的志向,”沈煌说道:“不必顾念家中,”心中默默心疼沈持:“去跟你娘说了吧。”
又过了两天,沈持才把话对她娘挑明,朱氏听了抹泪道:“阿池娘从没指望你给娘挣诰命,秀才已经很好了,咱留在家不到外省去受苦。”
“阿娘,”沈持难受得不行:“儿子出去不会受苦的,一来为了求学二来也增长见识开开眼界,”他玩笑道:“儿子答应阿娘,以后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天天守在家里,陪在阿娘身边一日不离开,阿娘说好不好?”
朱氏破涕为笑,轻捶了他一下说道:“你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儿了。”
大房的阿大都十六了,家里一提给他说亲还不愿意呢。
沈持:“阿娘,咱这样说定了啊,我怕阿月哭,不敢跟她说,阿娘你替我跟她说说吧?”
“阿池自己跟阿月说吧,她最听你的话了,”朱氏又流泪了:“会明白的。”
沈持又安慰了她一阵子,才叫她娘止住了眼泪,打起精神为他打点行囊。
“阿月,哥哥要出门一趟,”这天沈月放学回来,沈持陪着她玩了一会儿随意说道:“大概得三年以后才能回来,阿月在家好好念书好吗?”
九岁的阿月眨巴着圆圆的黑眸问:“得得去哪?”
沈持:“阿月听女先生讲过‘大儒’吗?”
沈月点点头。
“本朝大儒王渊在江苏府建了个退思园,”沈持跟她说得很清楚:“很多士子都到那边去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哥哥也想去,这样,三年之后的乡试哥哥就有把握考中了。”
沈月抽出纸片,在上面写道:哥,那个地方很远吧,你一个人去吗?江家哥哥还有岑、裴两位哥哥他们也都去吗?
沈持看完说道:“他们不去。”
这次院试,他那三位挚友备受落榜的打击,一个个关在家中不出来,至今他们都还没见过面呢。
沈月怅然不语,后来又拿笔写道:哥哥要请个书童吗?路上与你做个伴。
沈持笑了:“哥哥不用。”请个书童每月要给人家发月例银子不说,还不知底细人品,怪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