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史二夫人给气坏了,她甚至做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半死病秧子好死好投胎,冲喜害人害己不死也得被骂死”,在柳家的大门前横刀立马,让京城人围观看笑话。
这史二夫人也太惹不起了吧。有人则说道:“柳家明摆着仗势欺人,柳四郎都病成这样了,想娶史三娘给他冲喜吧,坑人家闺女,缺德。”
还有人给柳家门上扔臭鸡蛋:“哼,缺德。”
……
皇帝得知后,让太医去给柳季华瞧病,又命柳家不准再提此事了。史二夫人才作罢。
得知柳、史两家的事之后一直悬着心的沈持也跟着她松了口气。
虽然柳家后来再不提这件事了,但他后怕。
他心道:史小将军也是要说亲事的,万一哪天出来个比柳四郎身体好,家世差不多的提亲,史家会不会就答应了。
等她一订亲,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他不能再傻等下去了,得择个日子去向史家提亲。不过也不能跟二愣子似的轻率上门求亲,还是要精心准备一番的。
一日休沐,沈持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穿的是去年的旧袍子:“赵大哥,你说我是胖些好看,还是精瘦些看着顺眼?”
赵蟾桂从头到脚看了看他:“大人,你裁两身新衣裳吧。”
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这身袍子穿旧了,看着不够光鲜。
第130章
沈持自言自语:“没那么快。”也不是立刻马首就要去史家提亲,等一切准备妥当,择了吉日,到时候再裁新袍子也来得及。
但养体态需要时间,他心道:打明儿起还是要把剑练起来的,习武会让人看起来更昂藏挺拔,一表人才或许更能入武信侯府长辈的眼。
赵蟾桂茫然不解:“大人,什么没那么快?”
做新袍子吗?京城的裁缝手快,量了尺寸后一两日便能去取的。
沈持:“……”哦对了,他还没告诉别人要向史家提亲的事。因为在此之前,他得先向史玉皎倾诉一下爱慕之意,让她知他的心思。
可这有些难办,当朝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嫁之事由父母做主,写信吧叫她怎么回,应了叫私定终身,难逃一个“私”字,侯府的教养大抵不允许她这么做的,这是给她出难题。
“赵大哥,”苦思半晌,终于想到了个办法——赠她兰草,古代的文人士子爱养兰,他们称之为“艺兰”,常以兰自比或者寄以心曲。男女间也以赠兰草表思慕之意,这或许正是古人讲究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但我的心思你知道的体面的含蓄吧,若一方有情另一方无意的,丢了便是,大抵不会叫她为难,于是沈持说道:“走,咱们去一趟京城的花市吧。”
赵蟾桂当他是作为京兆少尹要去体察民情:“大人,换官服吗?”
沈持:“不用。”去买盆兰草穿什么官服,旧袍子自在些。
赵蟾桂:懂了,大人这是要去暗访。
京城的花市在城南——其实称不上“市”,因为规模太小了,稀稀疏疏的三五十家摊位,也没有多少顾客,比起后世广州的花市,只能算一角。甚至跟书中记录的唐、宋时的花市相比,都差很大的意思。他记得白乐天在《花市》中写“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灼灼百朵花,戋戋五束素。①”
瞧瞧人家时代的牡丹花市,多少人赶着马车去买花,花不论贵贱,也没有定价,论枝卖的,一百多牡丹花的能卖到二十五匹绸缎,可见交易之盛。
又有宋朝人提及花市时说“土人卖花所得,不减力耕。②”,意思是宋代的一些农户善于捕捉商机,以种花为生,比种田的所得还要好。
然而当朝并不见此等盛况。
京城的花市太萎靡凋零了,沈持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京兆府有必要再京城举办个花朝节什么的,提振一下花市,省得文人士子想消费只能上青楼,娱乐少,且太单一了。
不过如今秋天了,这个想法只能等到明年开春再做筹算。
沈持步履闲雅,一边逛一边想事情。终于看到了卖兰草的摊位,他停下来看了看,让摊主给他挑盆最好的兰草,当朝的兰花还没有像后世那样被人炒作,当普通的花草来卖的,问了价钱,很便宜,他干脆一下子买了两盆,摊主很开心,传授他养兰的经验:“每隔一日用淘米水淋浇,放在见得着阳光的地方,三五天松一松土,春夏常捉虫……”
买完兰草,赵蟾桂左右手各一盘托着往家里走,心想:他家大人果然闲了。跟京城的公子哥儿学起了风雅事,今儿艺兰,明儿是不是要跟着他们上青楼了。
毕竟他的同年里头,年少的郎君们都是那里的常客,也不是没邀请过沈持一块儿去。
那可是一掷千金的,大人呀咱们家还有点穷,宅子还是租赁来的,您可千万别学他们,咱们艺个兰就算了。
……
这么想着就回到了沈家,旺财过来看了看,侄儿带了两盆不好看又不能吃的兰草回来,没有肉骨头,又卷着尾巴到后院的树荫下趴去了。
沈持:糟了,忘带吃食回来了。
下次一定。
而后,沈持一散值不是在翻如何养兰的书,就是在侍弄那两盆兰草,养得别提多精心了,兰草也没负他,买回来半个月就长势青葱十分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