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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看阁>与君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6070(第19页)

6070(第19页)

剩一只手捂在心口,熏香来而又散,散而重弥,似他心头绞痛,一阵有一阵无。

隋棠放下烛盏,将一旁的旃檀香掐灭。回来捧起了他那只捂于心口的手,撸上他衣袖,按揉臂肘间的大陵穴。

一炷香的时辰,蔺稷眉宇慢慢舒展,醒了过来。

“妾在此有一会了,蔺相防范实在差了些。”隋棠闻他呼吸平缓许多,指尖发力戳了下他的大陵穴。

“我不适,你还这般闹我。”蔺稷蹙了下眉拍开她的手,自个拂下衣袖,“旁人轻易入不了大帐,更近不了我身侧。主要,我嗅到你的气息了。”

“帐外遇到怀恩法师,他与我说了。后来林群也过来回话了,说你没有提前发病,就是这段时日太辛苦。昨个又熬夜所致,有些微恙。”隋棠瞧着男人从她掌中将手抽回,有些恼道,“让医官看过病,且抓紧歇下,何必再见怀恩。”

“我与他论经,静静心。”蔺稷伏案太久,手足发麻,看她一眼示意她自己歇下,一边无奈道,“知你不喜欢他,下次不让你们撞上了。”

“你喜欢的人,我不会生厌。”隋棠坐了一路马车,腰背泛酸,这会坐不住只站着撑腰捶揉后背,“只是我也好奇,你——”

隋棠歪头瞧他。

“我如何?”

“你这样一个人,怎会爱好佛法,同怀恩这等方外之人结成忘年交的?”

屋中熏香淡了些,但还是雾蒙蒙、甜沁沁的绕人心扉。妇人乌发黄裳,髻上腰间皆以白玉作缀,豆灯烛火里,清丽似高枝盛放的玉兰。

“许是前世的缘分。”蔺稷顿了片刻,低声吐出话来。

隋棠腰间松泛了些,嗔他一眼,“走吧。”

“去哪?”蔺稷问。

“天都黑了,你说去哪?”

蔺稷环顾四下,这才意识到除了案头一点油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其余皆入黑暗,灰蒙蒙一片。

独她明亮而已。

“我还没问你,昨个让你早些回榻安置,如何一夜不归?”隋棠踱近他身侧,居高临下看他。

“昨夜有些晚了,怕扰到你。”

隋棠瞪他,“好好说话。”

蔺稷捏了捏她拂在他面庞的流云广袖,却就此放下不握她的手,垂眸不语。

“今日我不来,你可是打算今夜宿在这处了?左右也是我前头说的,若是事多繁忙,不必来回跑。”

蔺稷低笑了一声,眉眼也不敢抬起,“都说妇人孕中少智,如何我家的愈发伶俐?”

“今日三村星火残烟未尽,我看见便明白了七七八八。”隋棠揽袖捧来烛台,绕过长案一角,目光落在未曾卷合的地图上,看着那三处村落,又看三村后头的其他村庄,眼中亦含悲悯,“那两百余人自是无辜,但若放他们离去,定是怨声载道,流言如滚球而起。最先乱的定是八村两县,而后是就近的丽阳郡,和安郡……他们或逃或反,直接影响南伐的进度,若是只影响也就罢了。但他们还会成为旁人的刀聚势捅来,到那会你再还击镇压,只会死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如今——”

隋棠在黑暗中同蔺稷眸光接上,回来方才的位置放下烛盏,一点微弱光芒亮在彼此身前。

视线纠缠中,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伸手抚他发顶,“如今,你做得很好。”

隋棠掌心温暖,若是放在平日,蔺稷已经握来贴面蹭上去。然今日却没有动,甚至有些僵硬地微微偏离了她手心,低下头去。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这类事,不是没有做过,相反他做的太多了。

自少年起,十数年来血海里进出,白骨山累起,良善与恩悯早在生死门前被磨得所剩无几。

妇人说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今日避在这处,除了对生命本能的敬畏和对逝者的哀悼外,满屋旃檀佛香,更是在为他妻儿祈福。

但他妻子入内,毫不犹豫掐断了香。更在他数次欲要避开她后,就在此时此刻,扶着腰身拉上了他的手撑上她后腰,再拉过另一只也环在腰间,要他抱住自己。

一双杏眸湛亮,长睫覆下,似箭矢滚油带火,带着些许恼意欲要射穿他。

他抬起眼眸,双眼中含了两分讨好的意味,“我不是因为身子不适才避开你,你今日来也瞧见了,林群他们再不敢对你说半句谎话。我……”

男人顿了一会,环在她腰上的手搓着指腹,虚虚搭着。

“我的手下了屠杀的指令,有好多是妇孺和孩童,不想太快碰你和孩子。”

隋棠眼中火焰未灭,起起伏伏,许久才化作两汪春水。

“我知道。”她也不再强求他抱住自己,只揽上他脖颈,让他贴面于胎腹,自己抱紧了他,话语柔柔落在他耳际,“但是黑夜已过,白昼亦尽,一日一夜足够,你该随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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