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棠摇首,端来浇在了窗台边的一盆山茶花上。
“去同医署说,孤暂时不用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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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榻上,蔺稷有些不开心,原从晚膳起这人便闷闷不语。
隋棠拨了两回他面庞,不见他转身,便只好去哄另一个他,却被他拍开拂去。
隋棠的手搭在他腰上,瞧他侧身的背脊,“可是为妾不愿喝药一事?”
“我从未强求过你,是你自个说了想要一个孩子。”蔺稷当真生出几分气恼,“既然要了,又如何这般作态!”
果然为这。
隋棠半坐起身,将人用力扳过来,迫他直面她,如同她也无惧直视他眼眸,凑身细细解释,“我不喝那药,是因为那药补之太过。我这才养起来的身子,幼时不得保养,少年时倒是劳郎君着人安养了一段时日,自是不错。但您想想,近来呢,我这一路从洛阳奔波而来,屡遭刺杀,后又用药治眼,前前后后也就到如今,稍稍调养了三两月,身子虽无恙却也不甚强壮,所谓虚不受补,哪受得住您赏的那补药!”
男人的面容逐渐变得柔软,星子一样的眸光中凝起愧色,乌睫覆下来,伸来手臂揽她。
“我只是不喝坐胎药,又不是喝了避子药,何至于此?”隋棠剜他一眼,学他前头动作,拍开拂去他的手,侧身朝里趟去。
留他一个冰冷背影。
“阿粼——”蔺稷唤她,上来蹭她。
隋棠不理他,往里挪去。
“我错了。”蔺稷搓捏她耳垂。
“我是什么不能沟通不明事理的人吗?还是什么言不由衷、朝令夕改的人?说了想要孩子转眼又后悔?”隋棠捂着耳朵翻过身来,狠瞪过他,正色道,“我最讨厌不说话,生闷气,莫名累人猜疑的人了。你有疑惑就要问,有事就要说。嘴生来就两用途,吃饭和说话。你锁着它另一个作用作甚?你——”
蔺稷一瞬不瞬看她眼睛。
清泉濯白石,白石粼粼尔。
当真这样亮,这样美,纵是生气也眸光流转,顾盼神飞。
是生命的气息。
“你、你这样看我作甚?”隋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发烫。
“我瞧夫人煞是好看。”男人眸光刻骨又温柔,隋棠多来受用。
本也不曾真的动气,只是夫妻有情为首,但磨合也必不可少,话总要与他说明了。
“不许打岔,我说的话要记下来,再犯就不理你了。”
蔺稷颔首,将人拉来身边,“不过夫人有一处说得不对。”
“何处?”
“你说人之口,就两重用途,这不对。”
“怎么不对?还有甚……”
隋棠话来不及出口,忽就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抱起。
男人尚且仰躺在榻,只教她屈膝坐好,挺直腰背。
初冬日被衾滑下去,隋棠蹙眉道冷。
“冻不着你!”蔺稷半抬起身,手从她膝弯穿出伸向帐外捞来一件袍子披在她背脊。
隋棠压在他肩头的膝盖歪了歪,整个人摇摇晃晃,意识因回神了悟也羞得晃了几回,只听话翻整了衣裳襟口护在胸膛,当真不让自己着凉,来做羞涩的掩饰。
是他的氅衣,领口厚厚狐毛,正好暖她身子,思量过两日也让司制做来一身……
凝在风毛上的神思尚在游荡中,忽就觉雷劈一般被扼住,再不容她思考,徒留一身酥麻,直激天灵。
男人扶柳分花,身体力行在解释。
欢愉盖过了娇羞,隋棠忍过一身战栗,十指插入他青丝中,将他从来规整的鬓角揉得杂乱,“投桃报李……我、我……”
男人喘着气,从她用力捧合的双手中挣得一点空隙,期待问,“如何?”
妇人抱紧他,……明日我为郎君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