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照顾了一整夜,天快亮时才睡着的。
蔺稷看着她,在心里说。
隋棠自然听不到,只膝行到他身旁,拉过他的手摸上,蹙眉又嘀咕了声“凉的”,也未容他言语,便又摸他额头,搭他脉搏。
片刻点了点头道,“没发烧,但脉息弱了些,还得养着。如今雪停了,然化雪日更冷,半步都莫想出去。”
她抓来蔺稷的手,放入被窝中,用剩下的一点余温温暖他。
很多年了,她一个人睡觉,总是捂不暖被窝。一觉醒来,被下还是凉的。她一开始以为是草庐破败,冬日里缺衣少被,自然是寒的。
后来读了医书,慢慢懂得多了,根本原因是身体之故。
譬如肾阳不足,致使阳气外泄;或是寒邪侵袭肌表,卫外之阳气被遏;再有热邪内郁使气机郁滞,气血不能通于四肢(1)……如此种种,导致手足冰凉,便是华裳在身,锦被加盖,也暖不住床榻。
而如今,不知何时开始,她即便一人就寝,被衾裹身不需小半时辰,便可将被窝捂暖。
细想,原都是这人的功劳。
自她嫁入司空府,他学习给她养护双手,命令医官给她调理身子,哪怕是药她嫌苦,他便也恨不得让医署研制出甜口的……五年来,硬是将她养得气血丰盈,身体康健。
“暖和些了吗?”隋棠埋下头,对他掌心哈气。
蔺稷看着倾身在前的妇人,看她埋首时青丝如瀑,抬眸时眼神明亮,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只将手抽回,打开一边案上的食盒,端来一盏热气氤氲的药,“喝吧。”
隋棠顿时掩住鼻口,退开身去,“何药这样苦?”
蔺稷面上浮起一点笑,“你再不喝,就没效果了!”
隋棠会意,眼神亮了亮,连带两颊都微微泛起胭脂色,慢慢靠过来,才苏醒的嗓子带着糯糯甜音,“医署又调新方子啦?”
蔺稷只笑未语。
隋棠想了想,又有些恼,“你手上这样冷,自个去取的?”
蔺稷避过她眼神,凝在手中汤药上,低低“嗯”了声。
错认得及时,又是十足的心意。
隋棠没法恼他,伸手过去将了药。
蔺稷被她光洁平整的指甲不经意划过,陡生一阵战栗。掀眸的瞬间,后背生出密密冷汗。
“天寒地冻,着人送来便是。左右一会都会过来请平安脉的。”隋棠摸他面庞,又捏他耳垂,嘟囔道,“都是冷的。”
她心中不忍,终是放下药盏,两手护在他耳上,又去抱他。
尚未更衣,她就穿了一件小衣,衣襟半开,露出雪白肌肤,卧之最暖。
蔺稷在花的香气和云的柔软中沉沦,在天光的耀眼和药味的浓苦中清醒。
片刻,推开隋棠,“即是我冒寒亲自取来的,你还不赶紧喝!”
他一手端盏,一手持勺,“我喂你。”
“你明明让他们试着做甜口的,竟然反着来。”隋棠瞧着浓稠药液,深吸了口气。
“大抵良药苦口。”蔺稷努力控制心绪,哄道,“喝完,吃蜜饯,我备了好多呢。”
隋棠
挑了挑眉,笑盈盈向他张口,由着他一勺勺喂过来。
第59章再多英杰爱慕她,都是正常的……
这日午后,承明向长馨殿递了帖子,说要拜会长公主。
彼时隋棠同蔺稷才用过午膳,距离二人歇晌尚有大半时辰,是一段很合宜的时间。自然,即便是隋棠歇下,得承明拜贴,她都会爬起来接见的。
承明是她老师,还是她的恩人。
是故这会接了帖子,只一面让人快请,一面吩咐人备来茶点。
“要金骏眉,老师只喝这一种茶。”
“点心不必了,才用过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