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杨氏所需,一个是姜令君所需。
隋棠道,“董大夫赶紧去忙吧,今日辛苦你了。”
“漳河湿地多虫蚁,殿下这方子中有几味药用的不错,要是调一调,或许放在旁处也能用。”
“那——”
隋棠话到口咽了下去,因为董真将方子递来,拱手匆匆请辞离开。
隋棠自然没有阻留,只将方子小心放好。偶尔闻董真或淳于诩不忙,就请他们过来给自己读几页医书,或是在林群给她请平安脉时,留他稍读两页。
蔺稷五月底回来的时候,四十余日,她磕磕巴巴地读完了一本医书。将那张方子几番修改,自觉对治疗湿地处的虫蚁叮咬很是有效。
于是,在蔺稷回来当晚,就拿出来和他说。
“殿下一点也不体恤臣,臣十余日策马归来,乏得很。”
隋棠颔首,他说得在理,只在床榻间力气失尽时忍不住嗔他,“你这哪里是劳乏无力的样子!”
“那要看心力费在何处。”蔺稷抱着她睡去。
睁眼又是一日,日上三竿两人才养足精神起身。
隋棠把方子给他,“董大夫看了,也说不错。”
“还记得这事呢。”蔺稷接来扫过,“这些由林群他们做就好,无需你费心。”
“我很认真写的,改过几回了,你留着看看。”
“要不请个说书班子在府里,你无聊了就让他们给你解解闷。我听闻上回你去义诊,可是一人都不要你看?”
蔺稷上下打量她,最后目光落在她白绫覆盖的双眼上,“原是能理解。”
隋棠低下头。
“好了,他们不要你,我要。我不回来了吗,估计要留一两个月。我陪你。”
彼时,他只当她是长日寂寞。
第67章旧梦窥前世4(中)……
蔺稷所谓的陪伴,无非是夜中榻上的温存。
他从冀州回来,一则是战事进入了胶着状态,二则是为筹措粮草。显然卫泰没有原本计划中的容易攻伐,战线被拉长,需要做持久战的准备。所以他亲自回来督运粮草,白日里依旧忙碌。
到底有多忙,隋棠不知道。但闲时,他确实会来陪她一会。
两人多来也没什么话,他们间的对话十中六七都是在床榻间,那里也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但下了榻,半生不熟。
许是实在无趣,他将卷宗带来长泽堂批阅。但他一阅卷宗,就喜欢当面批复,时不时便传人进来,时夸时骂,声音忽高忽低。
官员入后院,隋棠便回去西侧间,抱着垂耳玩。
垂耳伏在她腿上睡着了,不再回应她的自言自语。她轻轻抚摸它,也不再说话。
蔺稷在东侧间夸赞了一个官员,心情甚好。隋棠将垂耳放在矮几上,摸索着过来,走到他案前,问,“还有卷宗需要批阅吗?”
蔺稷点了点头。
隋棠不知他反应,僵了一会,手摸到垒起的卷宗,“那孤给你磨墨。”
蔺稷“嗯”了一声。
隋棠又愣了片刻,她不知砚台的位置,也不知此刻砚台中残墨有多少,可否要添些水,若要添又需添多少。
她少了一双眼睛。
蔺稷也忽略了她不是常人。
常人,譬如他的属官、侍者、书童,给他磨墨,莫说他需要同他们说砚台的位置,把说水添好,把墨递到他们手里,原都是他们磨好墨,清理完污渍,将笔开锋递给他还差不多。
“你作甚?”所以,当他垂眸阅卷的视线里,出现一道缓缓流来的墨水就要浸染他的卷宗时,他蹙眉扬声。
两人仅一案之隔。
好不容易摸索到砚台,五指染了一手墨水的妇人手中一方将将寻到的墨,在他的声响中一个激灵滑到砚台里,于是便又溅出墨来。
或洒在案上,或溅在已经阅过的卷宗上,或落在她手背、袖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