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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24页)

“司空昨夜得了药,特让属下赶来给殿下医治。眼下冀州城中尚不安全,司空还在清理中。他让臣带话给殿下,等他清理结束,自会过来接您。”林群傍晚时分抵达的东谷军营帐,按照蔺稷交代,告慰隋棠,“且容属下给您把脉,若殿下身子一切无虞,明日我们就可以开始用药。”

相隔三十里的刺杀,又逢夜中大雨,电闪雷鸣,于隋棠自然什么也不知道。唯这会闻药就在身前,就可治疗眼疾,于是整个人神思都扑于此处,急急伸手给医官。

她白绫后双眼的轮廓浅浅弯下,眉宇明亮粲然,如此落在林群眼中,让他生出几分不快。虽只是转瞬即过的神色,但姜灏心细如发,还是看见了。

这日确定隋棠安好后,林群出来营帐,被姜灏留下问话。

姜灏道,“我处您就莫再虚言了,殿下眼疾看不见,我却瞧得真真的,您那不满之色。可是冀州城中出事了?”

“令君看守此处,讯息慢了些。左右最迟明日您都会知晓了。”林群笑了笑,到底将诸事道来,话至最后有些惭愧道,“殿下原不知情,又双眼久盲,闻之即日可复明光,一个病人因康复而欢喜,如此忽略司空原也正常。我就是瞧着司空实在殚精竭虑护她……他俩这等身份,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林群祖上世代行医,然当年厉帝因宠妃患时疫不治而亡,其叔父作为当是主治医官被发昏暴怒的帝王抄家灭族。百年杏林世家,或死或流放,最后只剩他与堂妹路经凉州时被蔺稷所救,拜入麾下。

私心里,他同蔡汀一行一样,对这个齐家王朝的公主并无多少好感。然医者父母心,兼之蔺稷的信任和恩情,又让他必须伸手救她。

“司空昨日清早,若不曾出现在前衙——”林群抬眸望向公主所在的营帐,“四公子便已经着人将她控制,回敬她的胞弟了。”

“我给司空治伤施药,曾有一刻想落下一针让他睡去。给四公子腾些时辰,直接了结了殿下,左右法不责众,便是责了也是值得的。”

“那怎么又容司空护住殿下了?”

“虽说父债子偿。”林群合眼长叹,“但我堂堂七尺男儿算计一个妇人,仿佛也同那暴君无异!”

“我自行我的医,殿下且看她自个造化吧。”

林群言出必行,自是认真行医医治,对隋棠不可谓不尽心。

只是隋棠,随着药一贴贴用下去,病情好转,她却没有了最初的欢愉。

七月初六初用药,她心中忐忑又期待。

七月初十,医官搭脉回应,血块减小消融。她展颜道谢,二次用药。

七月十五,医官将覆眼的纱帛解开两层,剩得一层防日光刺激,而此时隋棠已经感觉大片光亮,看清帐中榻褥、桌案的位置。她没有控制住自己,雀跃出声。于是第三次用药。

七月十九,医官依旧解剩最后一层纱帛,隋棠看到医官手掌,又数清了他现出的手指个数。

但却没有太多欢喜,只问一边的姜灏,“可有冀州城的消息,那处清理的如何了?”

姜灏看过林群,回道,“大约还需二十来日,殿下莫急。”

冀州城的清卫戍防事宜,少说得两个月,但是蔺稷还有二十余日,可下榻来接她。姜灏晓得,殿下大概是想他了。

林群又道,“殿下今日起

,无需再用药了。等过个一两日,缓缓取下纱帛,适应光线即可。”

隋棠点头,然两日过去,却不曾摘下。

林群见了,笑道,“殿下可是害怕摘下还是看不到,近乡情怯?”

隋棠摇首,“您的医术很好,孤相信你。”

林群便继续劝说,“七月暑热,殿下摘下吧。”

隋棠摇首,不肯摘下。

翌日,已经回来身边的兰心又劝,但隋棠不理。

随后,姜灏也好言慰她,她只谢过,但始终不肯摘。

又两日,伤好能下榻的承明知晓,也过来安慰她,“不要害怕,要相信医官,医官说您脑中淤血都散了,能看见的!”

“孤说了,孤没有害怕。”隋棠有些委屈,只将人都谴退了,一人待在营帐中。

她的病情每日都报给三十里外的蔺稷处。

这日,蔺稷闻她百般不肯摘布帛,连营帐都不再出,人愈沉默,饮食减少,遂再待不住,没法骑马,备了马车过来看她。

隋棠闻他来了,人跑出营帐,又恼怒回去帐中,只说不要见他。

她坐在榻上,头埋在膝间,露出一截纤细脖颈和铺陈满背的青丝,青丝之上还系着白绫,青丝之下的背脊因哭泣而颤抖。

她哭得委屈又隐忍,整个人薄薄一片,似叶无根摇摇晃晃。

任谁看了都想拥她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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