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斐言孤零零地坐在窗沿处,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风吹在身上冷得透骨。
秦煜时眉头微微皱了下,下意识想制止他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迈出一步后却很快停下了步子。
他顺着纪斐言的目光望去?,突然发现纪斐言是在看花园里的玫瑰。
那些扎根于土壤的、带刺的玫瑰。
这一刻,他会在想什么?
是茎干上的刺太过锋锐,还?是脆弱的花朵终于有了归处?
秦煜时不愿去?猜他的答案,拿过椅背上挂着的睡袍,走去?给他披上:“风这么大,也不怕着凉。”
“我……”纪斐言眼神一黯,动了下唇,却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像是丧失了语言机能。
“不必勉强自己对我解释,”秦煜时制止了他这种自虐的行为?,“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你的身边。”
纪斐言垂眸:“嗯。”
过了足足几分钟,他突然唤了他的名字:“秦煜时。”
“嗯?”
纪斐言声音微哑:“小叔叔走了……我没有家人?了。”
阳台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突然问秦煜时:“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我没有这么想,”秦煜时停顿了下,“从来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过去?发生过什么。纪斐言想。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秦煜时,我好像从没和你说过我的事。”
“没关系,”秦煜时道,“现在你想说,也不会迟。”
纪斐言唇边绽开一抹自嘲的笑:“从小……家里的人?就不待见我,他们更青睐讨人?喜欢的堂弟,无?论他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哪怕涨潮时他拉着我爸爸去?海边,哪怕他虐待我养在庄园的小鸟。”
秦煜时怔住。
“于是第一次见小叔叔和沈燮安,我从阁楼的楼梯上滚了下去?,故意告诉所有人?,是弟弟推我下去?的。”
“斐言……”
“后来有一天,卧室起火,我看到?他妈妈在拍窗呼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报警,因为?前一晚她?骂了我。我过分吗?”
纪斐言没有等他的答案。
他压根不需要秦煜时的回答,很快便接着说道:“秦煜时,我不是很在乎无?关的人?的死活,无?辜的也好,死有余辜也罢,我都不在乎。现在也是一样。”
“我只知道在那之后,家里的人?就不再管我的事了。”
“爸爸工作很忙,我都是一个人?待着,等他回家。”
“后来爸爸死了,我跟小叔叔回了家。”
“那个家有很多不好,有我不想见的人?……可是只要关上门,至少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爸爸的木雕也在那里陪了我许多年。”
秦煜时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颈窝,身体紧贴传递而来的温度几乎要将?纪斐言融化。
“斐言。”
“嗯?”
“以后,我会做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