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场意外,一点都不必难过。
他是想着漂亮的雪绒花不小心死掉的,他离自由那么近,那么开心,那么舒服,只不过是一点小意外。
只是摔了一小跤。
他连死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
郁兰因攥着那本日记。
他的胸口起伏,手指不知为什么在发抖,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躺了一会儿,等那种被剖开的感觉结束,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红雾。
疼痛来源于什么地方,这很难弄清,他已经很久没疼过了,身体的一切知觉都消退,摔了也不疼。
为什么难过?
也不知道。
郁兰因靠仪器维持生命体征,被呼吸机灌入氧气,他想了一会儿,问医生:“可不可以把我的器官都给你。”
系统问:“什么?”
郁兰因微侧过头,看向定时器不停闪烁的红灯。
计划有些出入,郁兰因在计划外消耗了一部分宝贵的力气,这让他没能在临死前撑住最后一口气。
他总是不停地想朋友、想朋友。
他没出息,看谁都觉得像被他丢在酒店的系统,他梦见他们拥抱、接吻,他梦见他抱着系统不肯撒手,很丢人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这些耗尽了他的心力。
他在死亡前软弱,在痛苦前逃避,他甚至发现自己在疯狂地想念、想再见一面、想拥抱和被抱紧。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他的身体已经给出明确答案。
郁兰因看着窗外:“请……带我往那走,越近越好。”
郁兰因慢慢地轻声说。
“等我死了,就不用走了。”
“把我划开,剖空。”郁兰因说,“生一团火,把没用的烧掉。”
郁兰因停下,休息片刻,等身体汲取到足够的氧气,把话慢慢说完:
“剩下的,拿去救人,或者卖钱,作为你帮我伪造死亡现场的报酬。”
他需要医生帮忙,把骨灰洒进冰缝里,把笔记本扔在能被人捡到的地方。
郁兰因说:“我走不到雪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