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珩点头,他摸了摸季斓冬的脸,这次是暖和的,少年的身体好养,容易恢复,只要大口吃饭。
季斓冬问:“接吻吗?”
这句话也似曾相识。
厉珩笑了下,很轻,他伸手抱住近在咫尺的人,点点头,他们在明亮温暖的灯光下接吻。
季斓冬有些需要试着修正的习惯,比如无意识地渴望痛苦,这让一些事变得近乎自虐。
厉珩轻轻摸温暖的头发,柔声讨论:“讲道理,要疼也是轮到我吧。”
季斓冬的身体打颤,稍长的额发垂在眉弓,胸口起伏,薄薄的眼皮扬起,让这双依旧有些冰冷的黑眼睛像把漂亮到极点的刀。
季斓冬沉默着,静静看他半晌,才说:“不关你的事。”
他像在说眼下的事,又像在为今晚这一趟冲动作总结——季斓冬只是忽然想见一眼厉珩,所以就来了,过了今晚就走。
他是个被阴魂纠缠不散、被弄得很脏的东西,是半个少年犯。
所以两个人莫名其妙扯在一起,不关厉珩的事。
痛苦不关厉珩的事。
罪恶不关厉珩的事。
季斓冬缓了缓,他准备为自己对厉珩的误会道歉,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回火车站能赶上最早的一趟车。
他被厉珩攥住手腕。
少年蹙了下眉,薄冰似的黑眼睛迎上精英探员的视线,却一怔,他从没在厉珩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哪怕是调查局最年轻的特级探员——厉珩是个很稳重、懂得审时度势、绝大多数时候很事不关己的人。
怎么能不搅进浑水,怎么保全自己,避免引火烧身,怎么端着一杯咖啡隔岸观火。
厉珩是个天生的政客。
“季斓冬。”厉珩说,“不准走。”
“你被逮捕了。”
厉珩说:“私闯民宅。”
这罪名实在吓不住情报贩子,季斓冬没当回事,他想从厉珩的衣柜里找身衣服,他会给钱的。
他不想再碰那堆满是泥土和血迹的破烂了。
季斓冬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厉珩的手臂让他做不到,他被这样陌生的干净热水和暖光泡得有点懒洋洋,抬起手,敲了敲厉珩的胳膊。
厉珩低头亲他这只手。
季斓冬错愕,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蜷起手指,想要收回,但厉珩依然这么做。
厉珩用浴巾裹住他,小心地擦干,用暖风吹头发,给他的手涂药和贴创可贴,给淤青上跌打药。
这些动作都轻柔到极点,只是厉珩不放开他。
他们回到卧室,月光很亮,透过窗子洒在地上。
季斓冬看见自己的鞋印。
异常显眼。
“怪我,我回头收拾。”
厉珩吻他,反复重申,贴着被咬得伤痕累累的嘴唇:“是我刚翻修了花园,都是土,季斓冬,我想给你种点花。”
他没想好种什么,在亲吻的间隙讨论:“欧石竹?季斓冬,你听过山荷叶吗?它的花是白色的,下雨会变透明。”
厉珩拉上窗帘,最后一点月色淌进季斓冬的眼睛。
“我们弄个花园好吗?”厉珩在掀开被子的间隙说,“季斓冬,私闯民宅现在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们要认真讨论,我得把你关在家里。”
“你要负责好好吃饭,大口吃饭——这事可不容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