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夏笑嘻嘻地不知说了什么,贺南鸢退到一边。随后,便见米夏一条腿弯曲,像模像样地将弓拉满,朝天摆出一副威武的挽弓射雕姿势。
他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对着贺南鸢邪魅一笑,才要开口说话,就对上玻璃另一边我的视线。
哆嗦了下,他手一松,手上的箭呈完美的抛物线状,朝东边落去。
我一下收了表情,推门出去。
“落哪儿了?”我问贺南鸢。
他懂箭,知道我在紧张什么,忙道:“看方向是落庙里了。那箭射得高,又是钝头,落下时威力应该不会太大。”
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概率,但那也是支脱靶乱飞的箭,这要是射中人还了得?
顾不得换鞋,我直接从后院的暗门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神庙。
白雪给庙里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素衣,大片的白色里,任何一点鲜亮的颜色都格外醒目。
我在茫茫雪地里环伺一周,没见到什么血腥画面,一路提着的气霎时松了大半。
或许是射进林子里了。我猜想着。
“怎么样怎么样?叔,有人受伤吗?”
这时,米夏与贺南鸢也紧跟着赶了过来。
“没有。”我仍试图寻找那支箭的影踪,背对着他们道,“虚惊一场。”
“吓死我了,我就说我准头不能这么好。”米夏心有余悸道。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你以后除了靶子,不准瞄别的地方。”
“我是准备瞄靶子的,只不过想做一个帅气的前摇动作,没想到会脱手……”他越说越小声,最后耷拉着眉眼道,“对不起。”
贺南鸢往边上一步,挡在了米夏身前:“是我不好,我没看好他。”
能叫这小子跟我服软的,怕也只有米夏了。
这事纯属意外,既没发生伤亡,米夏又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没什么好揪着不放的。而且我的棉拖踩过这一路的积雪,已经有点透水,再多站一会儿,我的脚怕是要没知觉了。
“行了,你要这样说,那我也不好。我在门后头看到了也没阻止他,还让他受惊。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注意安全就是了。先回去,好冷。”我搓了搓胳膊。
我们一行正要往回走,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恰骨?你们怎么来了?”黎央抓着根扫把小跑而来,“频伽在殿里制香呢,你们找他啊?”他在我跟前站定,脸被冻得红彤彤的。
“不找他,找箭呢。”我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
“原来那是支箭啊。”黎央抬起扫把一指大殿被积雪覆盖的金顶,“我刚刚扫雪的时候看到有个细长的东西飞过去,我还以为是鸟呢。”
射到顶上去了?
我与米夏二人对视一眼,问黎央:“有办法能上去吗?”
“能,但要请频伽开锁。”黎央道。
一进大殿,我整个人都暖和起来。鼻间涌入浓郁的植物香气,有些像松柏燃烧后的味道。
“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摩川将怀里的石臼放到一边,皱着眉从蒲团上起身。
当看到我身后还跟着米夏、贺南鸢、黎央时,他放缓脚步,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吸了口气,作为代表上前:“说个事儿,你别生气。”
这毕竟是层禄人的神庙,意义非凡,我有些怕神官大人治米夏一个亵渎神灵之罪,结果摩川听完事情经过后,表情却并未变多少。
对两个孩子又重申了一遍射箭安全规范,他走到大殿角落,用力扯了扯垂落下来的一根麻绳。没多会儿,似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顶上掉下来一副长长的绳梯。
“一个个上。”摩川抬抬下巴道。
我第一个上,后头跟着米夏和贺南鸢,摩川断后,黎央则留在大殿,以防信徒随时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