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骨灰罐依旧待在衣柜间,却似从罐中伸出触手将屋内屋外所有人裹紧,罗闵曾经是否也像他一样呼吸不畅,无法确信这些为真实?
他取走了那张被捏碎的相片,将木箱物归原位。
看着那洁白不沾染一丝杂质的白色陶罐,周郃紧紧合上了柜门。
……
“我没有要带走的东西。”周郃镇定自若地说,“不过,你能给我一张你以前的照片吗,如果你愿意的话。”
或许是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或许是他没有提出更令人为难的要求,罗闵竟然没有拒绝。
接过那小小的一寸照时,男人在外套上反复蹭干手心,手指有细微的颤抖。
“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钱我会退给你。”罗闵的背挺得很直,似乎没为任何事折下腰。眼尾很长,也很冷情,他面对周郃的态度始终如此,那递出的一寸照是他仅有的容忍。
周郃的眼神落在照片上,那大概是小学时候照的,罗闵平视镜头,嘴巴抿得很紧,看着就不好相处。
和他现在很像。
男人不敢抬头也不敢应话,他急匆匆地离开,金属门吱呀在背后合上,嘭地一声。
他快步向下走,在门口时撞到了人,是个年轻人。
周郃低声道了抱歉,他仓皇地从这里逃走。
魏天锡揉揉撞得生疼的肩膀,不甚在意地跑上台阶,脚步轻快。
“开门。”
还在台阶上,他就开始叫门。
才站定,又忍不住举起手腕,在门板上叩叩。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罗闵锁上主卧,给一只耳套上牵引绳后开门,门后映入一张青春洋溢的脸。
“你开门好慢,刚从房间出来?”
罗闵懒得解释,索性“嗯”一声。
魏天锡举起果篮,一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模样,“我给你带了水果,没有橙子。”
“你家是不是没有多的拖鞋,要不然我穿鞋套也行,阿姨在家……”他第一次踏进罗闵家中,从昨晚起他就兴致高昂。
“她去世了。”罗闵打断他,“不用换鞋,直接进来。”
魏天锡的话头止住,他有几秒完全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抱歉…我不知道……”
他何止不知道呢,若非他还有些修养,他该脱口而出,那个喜欢李代桃僵的女人呢。
可听到她一死,他却没法说出任何话来。
他意识到,这是件极为残酷的事。
未出口的话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比起魏天锡嘴上不停地叨叨,他沉默的状态才是罗闵习惯的模样。
在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沉默才是常态。
只不过那时魏天锡还远不成熟,梗着脖子与罗闵较劲,现在却是不知如何说出那几句安慰的话语。
伤人的话早就放出,有太多疑问尚未解决。
一只耳挣动牵绳的摩擦声打破平静,魏天锡与黑犬面面相觑,彼此都面露不善。
“把它解开吧,它应该不会再咬人了吧?”他故作轻松道。
“一只耳,没事,坐好,我不想把你关到房间里。”罗闵走过去安抚黑犬,顺便提醒魏天锡道:“别太紧张,它会感受到。”
魏天锡在餐桌边坐下——除此之外,他没地方可落座——一只耳拴在沙发边。
罗闵显然没什么招待人的经验,连杯水也没倒,他在黑犬旁坐下。
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黑色的毛衣领衬得他耳朵以下露出的皮肉柔腻,耳尖泛着淡淡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