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何尝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值得被爱。
或许正如林鸢所说,一个人只有真正地肯定自己,爱自己,才能有强大的能力,去妥帖地爱另一个人。
而不是靠强求与毫无底线的退让,去留住一个人。
江随忽然有些眼涩,他弯起唇,向她说:“阿鸢,我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都会变得更好的。”
林鸢抿住唇,轻轻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指节。
“但你有没有想过,”江随看着她,仿佛伸出无形的手,撩拨着她心底的枷锁,“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对你好呢?”
林鸢一愣。
江随知道她有犹豫,有动摇,可也仍还没放下过去。因为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靠近他。
就像从前,因为林叔叔,她也会觉得自己,不可以安然地幸福。
不管是谁,对她好一点,她总要想着回以对等的情感或物质。甚至将本不该她背负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或许从林叔叔离开的那一刻开始,眼前的女孩子,就从没有真正轻松地活过。
她叫他先爱自己,可她又何尝好好地,全然地爱过自己。
江随有些难受,却仍翘起唇角,微歪头看着她,像年少时那样,笑得玩世不恭,又带着低磁轻哑的蛊惑,向她说:“不用想着回馈,不用想着对等,不用想着,你是不是不该得到这些,只需要习惯,坦然地接受我对你好。”
第66章第66章“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
林鸢那天并没有回答江随。
她承认,那是个她有些想逃避的话题。
林鸢觉得自己的心态,其实也挺微妙的。就仿佛一对分手的情侣,那个曾经一路磕磕绊绊,陪着另一半成长的女人,一转身,终于发现对方成了你需要的模样。
也不是毫不心动,可她却心有旁骛,没办法踏出那步去接受。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别扭得无法准确定义。就算待在一起的几个月,也算不得情侣。
林鸢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有点儿像从前的江随。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想到这个层面的时候,林鸢都惊了下。
没想到她还有当渣女的潜质呢。
晚上,再次躺在被窝里,又想到这个问题的林鸢悻悻地一扯被子,将自己的脑袋严严实实盖住。
闷了得有两分钟,终于热得受不了,诈尸似的一把掀开。
长长叹了口,林鸢无奈道:“林鸢啊林鸢,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开春,这场全国范围内的流感,很快得到了有效控制,一切似乎又在平缓有序地朝前流淌,直到有一晚,林鸢接到个北城来的电话。
竟是曾友安。
“林鸢,你这个做女儿的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曾友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谴责,“自己躲在锦城不回来就行了吗?小丹怀孕,我爸身体又不好,你亲妈生病了住院你都不回来,你指望别人替你尽孝呢?”
林鸢猛地一滞:“我妈怎么了?”-
林鸢请假,买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到医院,找到肿瘤科病房。
曾友安说,郑敏确诊了乳腺癌,已经做过一次化疗。
医生正在查房,林鸢站在门口,看见郑敏斜靠在床头,曾湛英坐在床边。
病床上的女人好像瘦了些,没什么精神。她本来就很白,此刻病房里冷白色的顶灯照着,让林鸢喉间哽意更甚。
她甚至有种不敢往前的惶恐,可还是忍不住喊了声:“妈妈。”
病房里蓦地一静。
郑敏起初愣了瞬,低喃似的:“鸢鸢?”
林鸢走过去,胀着眼眶,冲她笑了笑。
郑敏张了张嘴,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