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袖哼哼两声:“生孩子怎么了,等老了我也照样能嫌他。”
皇帝笑了。
“你们两个可真是。”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条红线当真牵得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家常话,棠袖又抬头,擎苍还在半空中飞着,没落地。
但也没像以前那样会靠近过来问她要吃的,抑或是叼她戴的首饰。它在她头顶上方的位置来回盘旋,像在巡视什么似的。
亭子外的昭夏此前没见过擎苍,也仰头看了看,正想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擎苍,忽然擎苍发出一声嘹亮啼鸣,昭夏惊了一惊,紧接着就听亭子里棠袖道:“我好像要生了。”
昭夏忙望向亭子里,棠袖坐着的地方有水缓缓漫开,是破水了。
流彩也迅速进入亭中,边让人去通知太医产婆准备接生,边问棠袖感觉如何。
对面皇帝虽坐拥三宫六院,有不少儿子女儿,但他哪里真的见过孕妇破水即将分娩的模样,当即不自觉微微向后一仰,才定定神起身道:“来人,去把江夏侯左都督他们都叫回来,长公主和驸马都尉也请过来,宫里也派人去说一声。”
语毕欲就此离开,却是出了亭子就站着没动了,心想至少等陈樾回来再走。
皇帝便在一旁看众人把棠袖转移去提早备好的产房。
将要进产房时,棠袖不经意望见他,道:“皇上要回宫了吗?”
其余人这时才惊觉皇帝居然还在。
“朕不走,”皇帝上前两步,宽慰道,“你安心生孩子,朕等你生完再走。”
第66章动静小公子。
陈樾到棠府时,棠袖才进产房没两刻钟。
也不知陈樾速度是有多快,他回来了,通知他的人却还没回来,棠东启和辰二爷也没见影儿。只棠蔚隔着大半条街堪堪追在后面,没太堕新科武状元的名头,同样听到消息跟着临时告假跑回来的陈檖则在一整条街开外,依稀能望见一点疾驰的模糊轮廓。
待轮廓越来越近,不等马停稳,陈檖两脚一蹬飞快跳下地,张口就问:“生了吗?嫂嫂怎么样?”
门仆牵住乱晃的缰绳,还未接话,陈檖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大门,往至简居跑。
此时至简居进进出出全是人,陈檖打眼一扫,没扫到专属他哥的那身官服,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扫棠蔚的。扫到了,他钻过去,才要问情况如何,就听身后谁道了句:“你跟着过来凑什么热闹。”
陈檖想也不想地道:“才不是凑热闹,我关心我嫂嫂。”说完顺势问对方,“还没开始生吧?”
对方答:“没有。”
陈檖长出一口气:“看来我没迟到。”
然后他才终于舍得看棠蔚,不理解棠蔚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儿眨眼,眼睛叫风迷住了?但看棠蔚光眨眼不说话,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陈檖也没凑上去,只很顺口地又问:“你知道我兄长去哪了吗?”
对方道:“他进产房了。”
陈檖哦了声:“我就知道。”
去年表姑娘生产,他欲要陪着,一群人却拦着他,嘴里说什么血,污秽,不洁,姨娘更是眼看着快要哭了,他当时就想如果是兄长,兄长才不会管这些,锦衣卫沾的血能少了?
这不,他兄长直接就进产房里了,真疼媳妇的谁有闲心去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知道有兄长在,产房内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陈檖暂且放下心,重新扫视起四周,想扫他们公主母亲和驸马爹来了没。
这一扫,扫见身后的人,陈檖呆住。
“陛陛陛,陛下……”
怪不得棠蔚刚才一直眨眼,原来是提醒他跟他说话的是皇帝。
陈檖倒吸一口冷气。
他赶忙行礼。
也不知是棠府的人忙忘了,还是皇帝自己不想坐,皇帝正负手站着,一袭红色道袍显眼得很,陈檖不懂他刚才怎么就能无视掉。
回想方才的三问三答,陈檖再吸口气,他没说错什么话吧?
却听皇帝道:“你怎么知道你哥会进产房?”
陈檖心下陡的一凛,嘴上答:“这个我、这个微臣是觉得产房乃新生儿诞生之地,非但不是不洁,更应当是世间最圣洁的。再说哪个男子不是在产房里由母亲生出来的,怎么偏偏女人进得,男人就进不得?”
而且就他哥那人,平日嫂子一有个风吹草动,他哥都在意得不行,更别提生孩子这种动辄就要危及嫂子性命的事,陈檖觉得他哥还能稳稳当当进产房,已经是十足冷静的表现了,他哥才不会觉得嫂子流出的血不洁呢。